连峤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只见叶景怿浅黑色的瞳孔里怒色翻涌,散发出无边杀意,似是要将周边所有生灵全都绞杀,不留下任何痕迹。
叶景怿只觉得连峤这个人怎么看怎么讨厌。
身体里的破坏欲在疯狂地叫嚣着。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这个讨人厌的东西!
当时,他的脑海里只有这种想法。
所以他也照做了。
叶景怿右手握上连峤那白皙的脖颈,随后用力一按,紧紧掐住了她的喉咙,让她被迫双眼发黑,仰起头来。
连峤只感觉他的手有点凉,弄得她的脖子也有点冰。
窒息感如潮水般淹没了连峤,让她宛若濒死的鱼,下意识想要挣扎。
可连峤不仅没有挣扎,反而还死攥着自己的手,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掐出了月牙形的痕迹,甚至隐隐见血了。
连峤看着面色阴沉的叶景怿,嘴角骤然绽放出一抹笑容,犹如黄泉边的曼珠沙华一般,带着致命的吸引力与诱惑力。
“叶医生,你最好用力点,别做一个半途而废的人。”
说完后,连峤便感觉叶景怿果真用力了几分。
这下,她可真是一点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觉得意识昏沉,额间传来一阵针扎似的疼痛,眼前闪现几片残影,似是要晕过去了。
可那笑意却是越来越大,花朵也盛开得越来越娇艳,带着极致的美丽与危险,既吸引人沉沦,又刺伤人的心。
连峤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看到的是叶景怿那双带着点浅灰色的眼眸。
而叶景怿见她晕过去了,更是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似乎要生生把她的脖子捏碎。
连峤面色越来越紫,嘴唇也显出不正常的紫色。
本应快要大功告成,可不知为何,叶景怿又想起连峤昏迷前那个笑,就突然放了手。
他目光深沉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又用右手掐住她的下巴,抬起了她的头,仔细端详她的容颜。
明明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可他却觉得,这似乎对自己有着非一般的吸引力。
连峤眼尾处微微泛红,眼睫处浸有几丝水光,看上去有几分泫然欲泣的感觉,倒是让人更想摧毁了。
但最可恶的是,她唇角的笑意居然还没退去。
他看到这个,只觉得她在嘲讽自己。
嘲讽自己疯狂偏执、嘲讽自己明明费心伪装却还是被她一眼看出、嘲讽自己极端却又缺乏安全感。
叶景怿垂下眼帘,伸出自己的右手看了看,上面还残留着连峤脖颈的触感,柔嫩光滑,仿佛一掐就断。
可是她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叶景怿不知道她那笑到底是在向自己求饶还是在向自己宣战?
他只是又用右手掐起她的下巴,暗色在眼中沉淀,不见一丝日光,只余无边水意漫生,万里水草疯长,带着浓厚的黏湿气息朝她席卷而去。
叶景怿端详许久,却怎么都下不了手。
见连峤眼皮微微颤动,叶景怿便知她是要醒了,嫌弃地撤走自己的手,让她无力地瘫倒在椅子上,随后掏出一张湿巾来,用力地擦拭着自己刚才触碰到她身上肌肤的地方,力气之大仿佛要把皮都磨掉一般。
连峤醒来时,只觉得脑袋奇重,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她眨了眨眼睛,才逐渐看见几缕模糊的日光,随后便感觉自己的喉咙痒得可怕,忍不住低下头干咳了好几声,才终于缓过来,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让自己全身上下的血液都重新流动起来。
可她内心却一点害怕之意都没有,反而唇畔还浮现出几丝轻笑。
叶医生还是半途而废了啊。
连峤双手撑着椅子两侧,往后坐了坐,随后抬起眼帘,眸子里流泄出些许薄光,盯着叶景怿:“叶医生,你的眼底好像有一丝很浅的浅灰色,很好看。”
叶景怿听到这话,下意识地便想要伸手去碰自己的眼睛,却硬生生止住了。
他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似笑非笑地说:“你是第二个知道这件事的人。”
“哦,那第一个应该是你吧,看来这件事情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了。”
连峤顿了几秒,才继续说:“不过其实别人看不到也是正常的,因为那个颜色太浅了,如果不是靠得很近,根本看不出来。”
叶景怿只觉得她现在一举一动都充满了嘲讽、宣战的意味,捏紧拳头,手上青筋暴起,骨头咯咯作响。
“连峤,别再挑衅我,否则我会杀了你。”
“哦,可是你刚才不是放弃了吗?要不然再来一次?”
连峤呼出一口气,整个人的坐姿更随意了一点,似乎轻松自得的很。
叶景怿冷眼瞧她:“你不怕死,或者说你很盼望死。”
“不准确哦。”
连峤忽尔一笑,借着椅子两侧的扶手,身子往前倾,摇了摇头,眼里跳动着几缕狡黠的亮光,犹如碧海尽头缓缓升起的明月一般,明亮到要晃伤了叶景怿的眼。
连峤看叶景怿又有要动怒的趋势,坐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轻笑着补了一句:“其实活着也好,死了也无所谓,随波逐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