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谁打的电话?”对方说。
“是我。”方文俊忙说。
“你有事吗?”对方问。
这问话反倒叫方文俊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我......,那是我的手机。”方文俊说。
对方没有答话,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文俊真的害怕对方把电话挂掉。
“哦,那你有时间自己过来拿吧,我放在老地方了。”对方终于又开口道。
“什么地方啊?”方文俊问。
“就是那座大坟茔啊,不记得了吗?我给你放坟头上了。”对方沙哑的声音。
不知为何,方文俊想起了昨晚上遇见的那个形同鬼魅的身影来,赶紧问了一句:“请问你是谁?也好日后相谢。”
“不必了。”对方淡淡地说。
“请问你的名字......”可是,不待方文俊说完,对方已然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方文俊就驱车前往小里南庄,确切地说,是中途经过的那一片荒坟地。
车子沿着南环路往东离开市区,继续行驶了大约七八公里,从一个不起眼的岔道向南下来不多远,就来到了402路终点站,小里南庄站,也就是殡葬管理所所在地。
再往南走,原来宽宽的柏油路就换成了狭窄的乡间土路。
方文俊开了一段距离,发现道路变得越来越窄,最后,车子已经很难通过。
没办法,只好弃车步行。
走着走着,天已大亮,前面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村庄。奇怪,昨晚上遇见的那一片坟地呢?
方文俊心中纳闷,很快就来到了村子里。
但见村内街道狭窄,坑洼不平,房屋多是老年间的土坯房,低矮陈旧,破败不堪。有的甚至年久失修,或屋顶坍塌,或院门院墙损坏,院内杂草丛生,一片凄凉之景。
眼前的一切使得方文俊有一种恍惚的感觉,好像一下子回到了解放前。
街道上看不见一个人影,别说人影,就连一个活物也看不到,四周一片寂静,死一样的寂静。
方文俊见一个院门半敞开着,看情形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
方文俊上前敲门,里面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谁啊?进来吧,门开着呢。”
方文俊推门进来,见庭院一棵葡萄架下,一位胡须花白的老人正坐在竹椅子上摇着扇子乘凉,面前一张小小的木桌上摆着茶壶茶杯。
“老爷子好,我打听一下,这里是小里南庄吗?”方文俊近前两步堆起笑脸问。
“是啊。你有事吗?”老大爷上下打量了一下方文俊说。
“是这样,老爷子......”方文俊话刚开口,一个尖尖的声音打断了他:
“老头子,外面是谁啊?”
“是一个城里人,问路的。你忙你的,没你事儿。”老大爷回头冲屋里喊话说。
然后,又转过头来,笑着对方文俊说:“家里老婆子,正在屋里做饭呢。小伙子,看样子还没吃饭吧?要不一会儿一起吃点儿?”
方文俊连连摆手说:“不了,谢谢。”
老大爷就又热情地邀请方文俊在对面椅子上坐下说话:
“我们这村子一年到头见不到一个城里人来,今天你可是稀客呀。”
方文俊正好心里有不少疑问,就依言落座,与老大爷你一言我一语攀谈起来。
“老大爷,这村子怎么见不到多少人啊?”
“年轻人都跑到城里去了,哪还有在家里呆着的。有钱的买楼,没有钱的贷款也要买楼。老人呢也有不少跟着孩子进城的,就只剩下我们这些不愿走的喽。城里的日子过不惯。”
老大爷一边念叨着,一边给方文俊倒了一杯清茶。
“谢谢,老爷子。要照这么说,那往后这村子岂不是就荒废无有了吗?”
“可不是呗,到时候怕就真的只剩下那一块站牌喽。”
“还有件事想请教老爷子,昨晚上我来这里途中曾路过一大片坟地,为什么今早上再过来,却又不见了呢?”
“你沿着那条老路过来就是了,哪里来的坟地啊?”老大爷手捋长髯说。
“可这就怪了?我明明白白记得去过那里的,哦,对了,我把手机还掉在那里呢。”方文俊大惑不解道。
“小伙子,你说的那地方怕是西边那块乱坟岗子吧?”在屋里做饭的老婆婆这时候端着一盆洗菜水出来,一边泼水在葡萄架下,一边说。
方文俊听了这话,忙起身问老婆婆道:“老婆婆,这话怎讲?”
“怕是你天黑走错了路了,误入了村西边那片乱坟岗子。听说那是早年间打鬼子埋死人的地方,也有的说早在燕王扫北的时候,就埋了不少的人了。自打有了这块坟地,就常常有这样的事,晚上迷了路,一直捱到天亮才出来。一来二去就流传出来这样一句话:天黑了,千万不要到南边坟地里去。”
听老婆婆如是讲来,方文俊心中疑团总算是解开了一些。
“还有个事,大爷,大娘。”方文俊看看老大爷,又看看老婆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