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成闲瞟了一眼永安王，他和乔远山算得上是政敌，可从柳随烟嘴中听到这么一段极度不利于乔远山的话以后，他的神色也没有半点变化。
难道永安王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越成闲一面看着柳随烟，一面思索着。
不，应该是不知道的，抓住这样的把柄，他肯定早就和皇上说了，也不必落得现在这个处处受制的下场。
那他为什么这么平淡，就连一丁点情绪波动都看不出来？
这个人的心性，当真是太恐怖了。
越成闲余光看着永安王，他的眼神就像世界上最平静的湖水，丝毫没有因为柳随烟扔进去的石头而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柳公子，你方才说，乔将军的大儿子，是通天境初阶的水平。”越成闲问道，“说起来，大渊的士兵，都是修仙者吗？”
永安王笑道：“那倒不是，若是这样。那一来成本太大，二来是不好管理。大渊的军中只有少部分修仙者，往往都在军中担任些职位。”
罗师爷又补充道：“这雕骨的要去参军，只是针对京城里的达官贵族而已，对于平民，自然是去不去都行。”
“原来是这样。”越成闲又问道，“那这些修仙者在军中，想必也有诸多不便吧，他们又该如何修行呢？”
柳随烟说道：“越公子想来是不知道兵家。”
越成闲皱眉，他还真没听过：“兵家？那是什么？”
“大渊军中的修行者，都修习一门叫做《玄机神兵》的功法。”柳随烟继续解释道，“凡是修炼这门功法的，都隶属于兵家。”
“那不就和风清门等势力一样，这兵家也能算一派势力？”
罗师爷点头：“然也，只不过，这兵家是完全服从于皇帝的修仙者势力。”
柳随烟又继续说道：“传说这《玄机神兵》是早在天阙之前便存在的八神将之一，兵神蚩尤所留。其中修炼之法，与寻常修炼之法又有不同。”
“有何不同？”
“《玄机神兵》中的修炼法，便是上阵杀敌，以血祭蚩尤，方能获得更多仙气。”
越成闲点头道：“这么说来，那岂不是兵家杀敌越多，境界越高？”
“确实如此，近年来，大渊四处关隘没什么战事，兵家也没出过通天境之上的角色了。”
这功法听起来有些像越成闲看过的传统修仙中的邪修功法，杀的人越多，就越强。如果战事越多，那么投入战场的修仙者就会越强，如果战事越少，那相应的，军中的修仙者实力就会停滞不前。
听起来，这《玄机神兵》对于皇帝政权的巩固，还是有一定的正面作用。
“王爷，我们该去正堂了。”
罗成看了眼四周，除了他们几人外，这里只剩下些下人了，看样子，宴会已经要开始了。
柳随烟一拍脑袋：“坏了，聊得忘了时间，过会儿爹又要骂我了。”
几人匆忙赶到宴会正厅，确实诸宾客都差不多落了座。
渊帝端坐在大厅的正中央，左手位坐着乔远山，右手位则是柳相，乔远山边上的位置还空着。
“皇弟，你都是成家的人了，怎么成日还和这些小辈混在一起。”
渊帝的声音从厅堂的正中央传来，越成闲不禁抬头看了一眼，恰好与他的眼神对上。
“陛下又不是不了解臣弟，臣弟平日里就爱和年轻人打交道。”
说着，永安王拍了拍柳随烟和越成闲。
乔远山笑道：“柳公子和越公子都是我们大渊的青年才俊，说不定日后就会成为我大渊的栋梁，王爷多和他们交流交流，也是理所应当的。”
“得了吧乔将军，”柳随烟摆出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来，“你说越公子是我们大渊的青年才俊还差不多，至于我嘛，不当个混世魔王就不错了。”
众人心中偷笑，看来这柳随烟对自己还有些自知之明。
就连一直严肃的渊帝也不禁微微笑道：“随烟，你还是这般风趣。”
“要说青年才俊，还得看乔将军的三个子女。”柳随烟摸了摸鼻子，又说道：“大儿子镇守黄湮关，拥兵十万。”
“二女儿离家万里，为国远嫁大夏西王。”
“如今，小儿子也要奔赴秦锁关建功立业。”
柳随烟在大厅转了一圈，道：“当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乔远山的脸色不太好，他自然听出柳随烟的话中夹枪带棒。
“随烟！不可妄言！”
柳相的声音有些沙哑，但长相却有几分阴柔，越成闲第一眼看到他，便有种熟悉的感觉。柳相似乎也注意到了越成闲的注视，视线和越成闲对上，越成闲觉得自己在和一条毒蛇对峙。
越成闲知道这熟悉的感觉是什么了，在越府，和姥爷对视的时候，他也有这种感觉。
“呵呵，钺臻卿，不必苛责。孩子都是这样的，不过是想到哪儿说到哪儿，哪儿有什么坏心。”渊帝看了眼乔远山，道：“远山卿，你说呢？”
乔远山低头道：“陛下说的是。”
“若是献儿有随烟一半开朗就好了。”
渊帝低声说道，他眼睑下垂，闪过一丝旁人不易察觉的惆怅。
“乔将军，这宴，什么时候开始啊？”
渊帝的脸上又挂上了淡淡的笑。
永安王已经坐到了自己的位置，罗成和柳随烟也纷纷入座，越成闲紧随其后。
“既然陛下开口了，各位也都已经入座了，那我们就正式开始吧。”
乔将军起身，举杯道：“感谢各位百忙之中抽空来参加犬子的雕骨仪式，这次仪式，将由罔山胡氏的族长，胡易岏亲自主持。”
一白发白须的高个老者，从大厅外缓缓入内。老者身形瘦削，披着宽大的道袍，制式同先前胡迩纨身上的一样，不过身后的狐狸却是条九尾的。
“草民胡易岏，参见陛下！”
老者跪在大厅中央，渊帝缓缓伸手。
“免礼了，胡族长。”
然后，渊帝侧过头，向一旁的太监耳语了两句，太监便捧着手上的匣子，走到了胡易岏跟前。
“此乃陛下命宫中匠人打造的雕骨刀一对，特赠与你，用于今日乔将军幼子的雕骨仪式。”
“胡易岏，接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