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发什么呆呢,我在跟你说话呢。”
越成闲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发现陈劲松正站在自己旁边,而刘长庚也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怎么了师父,有什么吩咐?”
“这四十九个小纸人,七个一排,摆在这桌子上。”
陈劲松从怀中掏出四十九张小巧的纸人,示意越成闲摆在离大锅不远处的桌子上。
“记住,七个一排,摆好了。”
越成闲疑惑道:“师父,这纸人不会叫风吹了去吗?”
“吹不走的,你照着为师的吩咐,摆好就行。”
越成闲按照陈劲松的吩咐,将那四十九张纸人七个一排,排在红色的桌子上。
说来也怪,那纸人摆在桌上后,便真如陈劲松说的那样,任凭风吹也纹丝不动。
“别跟这儿待着了,去那儿看着,让他们把棺椁停好,别冲撞了杜老爷子。”陈劲松挥挥手,把越成闲支开到小屋那头去。
越成闲回头,看见陈劲松将手伸进滚烫的开水中,又像没事人一样拿了出来,然后从袖子中掏出几张黄符纸,右手升起一小片火焰烧掉符纸后将纸灰丢进了开水中。
他在干嘛?越成闲心中疑惑,一时没有看路,差点撞到前面的人。
“小心点!”
越成闲才看见自己差点撞到运送杜老爷子棺椁的人,忙不迭道歉,几人骂骂咧咧地走掉了。
“小闲!过来!”
越成闲忽然感觉有人在拉自己的衣袖,转身一看,是刘长庚。
“你刚刚去哪儿了,到处找你没找到,”越成闲说出了自己的发现,“先不说这个了,那道士刚刚让我在桌子上摆了四十九个纸人,那纸人可邪性,风都吹不走。对了,我还看到他烧了几张符纸,把纸灰倒在了那锅水里。”
刘长庚似乎一点儿也不意外,“那纸人就是四十九个人魈,风吹不走是自然的。”
“至于那符纸则是引魂符,那道士将符纸化在水中,也就将那一锅水都变成了引魂符。如果我猜得不错,过会儿等水开了,他就要让人魈往那锅里滴血。”
“到时候阴差来勾的魂,就是往锅里滴过血的人的魂了。”
“那你?”越成闲问道。
若是所有人魈都要往锅里滴血,那装作下人的刘长庚也逃不掉,越成闲有些担心刘长庚会不会也被阴差勾魂。
“我没事。”刘长庚拍了拍越成闲的肩,说道:“我没吃过生人肉,不像人魈,没那么重的煞气,所以哪怕往那锅里滴了血,阴差也勾不了我的魂。”
越成闲这才放下心来,“那就好。”
不过,越成闲想到那想回家的瘦子,又继续问道,“那也就是说,那些人魈,都难逃一死?”
刘长庚摇摇头,“也不是,只有四十八个人魈,魂的数量不对,所以这法估摸着成不了。”
越成闲又问道:“那如果到时候阴差发现,勾的魂数量不对,它们会怎么样?”
刘长庚说道:“这便是我要说的,如果阴差发现勾的魂数量不对,跟谈好的筹码不一样,那他们会……”
刘长庚话说了一半便停住了,越成闲刚想再问,便听到个熟悉的声音。
“让你办点事儿,怎么又跑了?”
陈劲松重重地敲了一下越成闲的脑袋,然后说道:“方才杜老爷子的棺椁差点摔了,要不是我去得及时,这么久的准备就白费了。”
越成闲打个哈哈,“师父,别生气了,我这也是事出有因,我看他们在这偷懒,想着天色已经不早了,早点把活儿干完……”
“行行行,别扯那么多了!你去把那块圆板子给我搬到这锅里来,那些废物可搬不动。”
陈劲松扬了扬下巴,越成闲顺着看去,几人正滚着一块浑圆的木板往这儿来,把木板看起来很重,所以他们一人在后面滚着,另外两人还要在边上托着。
“我来。”
越成闲走过去,顺着木板的边,胳膊猛地发力,一下就将木板抬了起来,搭到了背上。
“你这是什么怪力?”
几个下人瞪大了眼,看着越成闲,没人想到,这个表面弱不禁风的小子,竟是个大力士。
“不错,你还不算太废物。”陈劲松又接着指使道,“盖在锅上。”
越成闲便轻喝一声,将那一人高的圆板盖在那口大黑锅上。
越成闲的呼吸稍稍有些急促,到达开悟境以后,他的力气和耐力都变强不少,举起这样一个圆板根本不在话下。
“师父,这是要干什么?”
陈劲松又敲了下越成闲的脑袋。“不该问的别问。”
很快,陈劲松分配给众人的工作都做完了,天色也完全黑了,整个场地中亮着的除了平地中的那口大锅底下的柴火冒着的火光,也就只有摆纸人的桌子上两根蜡烛微弱的烛光。
“老爷。”
几个杜府的女眷提着灯笼来到了这个院子,越成闲看见杜丽颦也在其中。
杜万海扫了一眼,指着杜丽颦冷哼一声,“她来干什么?”
杜丽颦扭过头去,并不搭理杜万海。
“也罢,你是杜家的子女,也该来。只是,如果让我发现你是来捣乱的话,那就……”
杜万海走到杜丽颦跟前,扬手就要甩出一个巴掌,好在陈劲松叫住了他。
“万海兄,时辰差不多了。”
杜万海这才放下手来。
“诸位,”陈劲松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围在大锅边上的四十八个人魈齐刷刷地盯着他看,“接下要请诸位帮我最后一个忙。”
“什么忙?”说话的是原本想逃跑的瘦子。
陈劲松低喝一声,飞身上了那圆木板。
“起!”
那圆木板便凭空飞在了空中。
陈劲松缓缓落地,道:“我希望诸位,往这锅里滴点血,不多,一人一滴便行。”
那瘦子犹豫了一会儿,看了看越成闲,又看了看陈劲松,问道:“你这又是纸人,又是滴血的,怪邪性的。”
“少废话!”
杜万海一改白天懦弱的形象,面露凶色,从袖中掏出一柄精致的小刀,一把抓过瘦子的胳膊,在上面划了一下。
瘦子吃痛,忙抽出手来,可惜已经迟了,刀上已经沾到了他的血。
杜万海小心翼翼地将血滴进了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