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如锦顺着他的象牙扇子,视线落入那个金碧辉煌的楼宇。
迎锦…
难道是…
楚然看着她呆愣愣的眼神,解释道:“迎锦楼,是我专门为你开的,它遍布东洲大地,就是想我的小锦不管脚踏在哪片土地,都有自己安身立命的地方。”
苏如锦原本只是愣于迎锦楼的大气豪华,楚然这番话一出,她更是整个人呆住了。
是兴奋开心?但更多的好像是不知所措。
不过转念一想,他既然是她的未婚夫,那…如此体贴便应该是好的。
想到这,苏如锦点点头,又一副单纯剔透的笑容。
“那走吧,我们去看看。我还从未去过这种酒楼呢…”
从未去过?当然不是,她忘了那晚扮作俊秀的小郎君,在迎锦楼‘占花名’;也忘了那晚她灵动俊逸的模样,让两个男人同时惊了心。
那晚,她的叶帷安还将她抱在桌上,深深吻了好久…
进了迎锦楼,掌柜的便亲自迎了上来。
仔细打量着苏如锦腰间的血丝玉,又看了看楚然,楚然默不作声冲他点点头。
掌柜的满脸堆笑,弯着腰:“这位是咱们东家的夫人吧?”
夫人?不算吧,只能是未婚妻。
还未等苏如锦否定回去,掌柜的又道:“一看这血丝玉,咱们就认出来了,整个天下只此一块!”
苏如锦皱皱眉,看向腰间的玉,抬脸脆生生问:“你难道不是看到楚然站在我身边么?”
“哈哈哈,姑娘爽朗,在下当然也看见了东家。不过,就算东家没陪着您来,光是您腰间的这块血丝玉,也能证明您的身份。”
苏如锦摸了摸这块玉,侧头去看楚然,他挑挑眉,笑得温润宠溺。
心跳顿了一下。
上了二楼,找了一处风景好的茶台坐下,苏如锦看了周围一圈,为何从没来过却有一种熟悉感?
刚想着,耳边便传来惊呼声:“苏神医!哎呦…竟在这碰上了!”
这声音甚大,字里行间都透露出喜悦之色,让苏如锦忍不住回头张望。
迎面走来一个白白胖胖的男人,长得倒还凑合,满身珠光宝气的。
走路像是会掉钱的感觉。
鸣珂在她耳边沉声解释道:“这位是贺王,北尧王的亲弟弟,和咱们…也算半个朋友。”
“苏神医,来来来,随便点,今天全算我的!”
贺王不客气地坐在她身边,还没跟苏如锦玩乐几句,倏然看见一个小不点在瞅自己。
他嘴巴跑在脑子前面,捏了一把小白的脸蛋,开口就道:“几日不见,你和叶帷安孩子都这么大了?”
……
霎时,周围一片安静。
自苏如锦醒后,还没人跟她提起叶帷安,一则不知道叶帷安的生死,二则怕叶帷安真的出事,苏如锦想起来,会痛不欲生再晕过去。
所以对这个名字,她有些陌生。
她睁着大眼睛眨巴眨巴,看着周围人屏气凝神的样子就知道,这叶帷安不是一般人。
“叶帷安…是谁?”
贺王刚喝进肚子里的茶水,又吐了出来。
“苏神医?你你…说什么呢!叶帷安不是你侍…”
他想说侍妾。
但还没说话,就被楚然拦下了:“贺王,小锦生病了,有些不记得之前的事和人,你不要再在她面前提什么无关紧要的人。”
苏如锦看着几人不太好的脸色,继续问:“侍……什么?”
“侍卫!”楚然说完,笑了笑递给她一块桂花糕:“侍卫罢了,跟他们四人一样。”
贺王虽然反应慢,但也不是呆傻的:“什么啊!失忆!”
这句话声音太大,瞎了苏如锦一跳,差点噎住。
楚然忙给她理顺后背,又狠狠睨了贺王一眼。
贺王站起身,看着楚然护犊子一样圈着苏如锦,立马明白了,这是趁苏如锦失忆,敲墙角来了!
叶帷安呢?难道叶帷安回华炎了?
不管那么多了。
贺王原地转了一圈,拍了拍腰上名贵的坠子,朗声道:“苏神医,那我可就不客气了!你看看我,可否能争一下您的夫君之位!”
……
楚然眯着眼睛,神色愈发阴沉。
四人也是一脸的无语,这些男人都疯了不成,一个个趁着将军不在,铆足了劲撬墙角!
不过倒也发现了楚然的妙用,他会把这些觊觎苏如锦的男人,一个一个打回去。
“贺王,你疯了不成!”
苏如锦一惊,她第一次听到楚然这么暴戾的声音。
贺王倒是不怕:“唉~赫连世子,你是西凉世子,我是北尧王爷。咱们平起平坐,谁也别高谁一头!再说了,你不也是来撬叶帷安墙角的!”
“别再说叶帷安了!”楚然声音忽得更冷,眼神幽深。
众人也都把目光聚在苏如锦身上,想看她听见这名字的反应。
她正在安静吃桂花糕,倏地感觉自己身上聚焦了无数眼光。
咽了下去对楚然道:“你们是不是很害怕,我想起叶帷安是谁?”
……
失忆的苏如锦,说话真的很直白,从上到下透露出一片纯洁劲儿,完全没有了之前小狐狸的狡猾。
楚然落在衣襟里的手捻了起来,力量之大能听出隐约的咯咯响。
苏如锦又自言自语道:“看来这个叶帷安,真的是不同凡响的人,他…对我而言很重要么?”
说完放下桂花糕,直愣愣望着楚然,想等一个回答。
楚然脸色不好,但是面对苏如锦,他逼着自己笑了笑,看起来有些勉强。
“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一个侍卫罢了,你不必放在心上。对吧?贺王…”
贺王冥思苦想,颤巍巍坐下。
这事儿不对!
贺王眯着眼睛,笑嘻嘻:“嗯……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人,可有可无,其实我也能代替他!”
说完,又一脸兴冲冲望着苏如锦。
“你想当我的侍卫?”
苏如锦纳闷,一个侍卫有什么可抢的。
贺王张口,想说:“老子要当你的侍妾!”
可楚然那眼神恨不得杀了他…
算了,还是要命吧。
—
夜晚,苏如锦站在迎锦楼最高的客房,望着楼下灯火灿烂的长街发呆。
摸摸胸口,总是觉得缺了一块。
至于是什么,她自己也感觉不出来,怅然地望着天上那轮圆月,却不知此时,正有一个人为了她策马狂奔在同一片月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