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如锦等了半天不见叶帷安进来,以为他去找杜尘山商量要事了。就由着小丫鬟伺候。
“你叫什么名字?”
“回小姐的话,我叫元意。”
元意给苏如锦寻来一条银白色抹胸罗纹裙,这是北尧现下最时兴的款式,正好卡在锁骨下方,粉色的飘带围着胸前绕了几圈,显得整个人俏皮可爱,年龄又小了几分。
元意盯着铜镜里娇俏明媚的苏如锦,只觉得这神医比叶将军年纪少了一旬不止。
不晓得是叶将军的女儿还是夫人。
忍不住问:“小姐,您真是叶将军的夫人么?”
苏如锦差点将喝进嘴里的茶喷出来。
“哈?为何这样讲?”
“嗯…府上都在传,叶将军的夫人是个神医,长得像仙女般!但是我觉得,叶将军岁数大,您年纪太小了…”
苏如锦忙摇头:“呵呵,我虽然长得像仙女,但不是他的夫人。我们是朋友罢了。”
元意恍然大悟,开始打理苏如锦鸡窝一样的头发。
搭配今天的衣衫,元意给她挽了两只并蒂小髻,又合绑了一根荷花粉的发带锢住发髻,灵巧地匝了一周,最后插了一簇绒花浆果簪,颇有童趣。
元意似是很满意自己的手法,围着苏如锦转了几圈。
扒拉梳妆台里的发饰,找了半天,寻出一个七彩琉璃的璎珞,极细,看着有几分透明,在阳光下却泛着奇异的光彩。
围在脖子上,长度正好卡在锁骨中心。显得锁骨脖颈极诱人…
苏如锦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忍不住赞叹:这才对得起我医界妲己的名号,平时叶帷安给她挽那个童子头,活像个道士!
起身,苏如锦看着伶俐的元意,忍不住动起歪脑筋。
“你懂药理么?”
“小姐,我不懂…”
苏如锦点点头,扬起笑脸:“今日我要去柳河街办点事,你陪我一起去。”
元意忙不迭点点头。
两人出了房门。门外四人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却忽然停下来,盯着苏如锦发呆。
秋日的暖阳下,她美得不可方物,头上插着一只说不上名字毛茸茸的野浆果,衬得她像深山野林里的花果精灵,出尘不凡。
叶帷安见四人停了下来,知道是她出来了。
想起昨晚她那句‘不要碰我’,心里一痛,厉声道:“200遍到了么?继续!”
苏如锦皱起眉,他在?那为何不去哄她起床!
提起裙摆就往叶帷安房间跑去:“叶帷安,我以为你不在,我饿…”
还未等说完话,就看到他冰冷的双眼,硬是生生咽下半句。
他从未用这种眼神看过她,冰冷中透着隐忍和闪躲。苏如锦愣了,怎么过了一夜,他变得这样骇人。
苏如锦坐到他身边,伸出手去摸他手上的绷带,乖巧地问:“叶帷安,你怎么了…”
叶帷安手颤了一下,却马上缩回,故意和苏如锦保持距离,然后眼睛落在她的锁骨上,面露不满。
这样的装扮,虽显得她颈细,但却…更显得她胸鼓。
那里他是吃过的。
叶帷安咽下口水,攥起拳转移开眼神,冷声道:“快吃饭吧,吃完我们还要去街上…”
他今日一身黑锦银纹袍,表情又如此冷漠疏离,整个人身上透出丝丝凉意,一副拒生人勿近的模样。
苏如锦也恼了,腾地一下站起身,从一进门他就跟东北冰雕一样,难道他是因为听了府上丫头们说,她是他夫人这样的话,他不开心了?
谁爱当他夫人?想娶她苏如锦的从北尧排到华炎。
气道:“谁要跟你去街上,我今日要自己去,你离我远一点!冰雕…”
说罢,跑了出去。有气没地方撒,叉腰冲着四人大喊:
“别练了!大早晨的有劲没处使啊!一早上哼哼哈哈的,烦死了!跟我走,我要出街!”
旁边看猛男练刀的小丫头们,被苏如锦一嗓子吼掉了魂,忙不迭跑开。
边跑边嘟囔:“怪不得叶将军变得十分温柔,原来是家里有只母老虎,咦~”
元意知道女孩子的名声有多重要。
朝着逃跑的丫鬟们大喊:“你们莫要瞎传,苏神医说了!她不是叶将军夫人!只是一般友人!”
喊完,院内气压低到冰点。
四人像看傻子一样盯着她。叶唯安房内传来重重一声碎茶杯的声儿。
元意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可苏如锦点点头:“元意你说的甚对!”
四人面面相觑,忙停下手,整理好衣物,乖乖跟在苏如锦身后,但却忍不住心里嘀咕:
【看今日的模样,主人比将军难伺候啊,真可怕,要不我留下来伺候将军?】
【主人和将军是怎么了,今日竟一个比一个凶悍。】
“都给我闭嘴!想心事的时候不要加上主人二字!我可都能听见!”
苏如锦一边气鼓鼓地走,一边不停发脾气。
四人不敢说话,相互推搡着。
鸣珂趁她不注意,溜到叶帷安房中:“将军,您真不陪她出去?我们可控制不住她,万一她犟脾气上来了…”
叶唯安垂着眼眸,看不出他的神情,但是抿唇黑脸面无表情,握着茶杯的手又青筋突起,慎人得很。
“叶帷安,不要碰我…”
这一句话,已经在他心头绕了一夜,快织成一张网,将他困住难以脱身。
叶帷安不想她因为自己的碰触而难受,便摇摇头,叮嘱道:“我和杜将军有事商议,你们四人必须牢牢跟住她,一刻也不能离开!就算她要去更衣,你们都得在外面给我围着!”
鸣珂呆住,红着脸看地上的碎茶杯:“这要不然,将军您还是去吧。”
叶帷安拳头攥得咯咯响:“不去!”
鸣珂只能又跟回队伍,四人用眼神交流,都在问他:“将军呢!”
鸣珂摇摇头,一脸苦笑。
苏如锦来到郝盈川的房间,见杜尘山还是一脸恍惚,便请他出去:“我要为盈川换药,你且出去!”
杜尘山点点头,蹒跚着出门。
苏如锦拿出输液瓶,换了一瓶新药,又把脉探息,方才放心。其实是很简单的伤病,只是古代缺少治疗感染发炎的药,才易导致死亡。
估摸着她今日就能苏醒了,找了张黄纸,认认真真写下两行字,塞到郝盈川手心里,才坏笑着离开。
又吩咐了杜尘山几句:“我正给她续命,你切不可碰她。她若醒了,大抵是回光返照,所以她要有什么心愿,请杜将军尽量满足吧。”
杜尘山听着回光返照几个字,尖叫哭喊着,又奔进房内。
苏如锦摇摇头:“拿出战场上勇猛的十分之一就能护住自己的妻儿,却到这步田地,愚孝…”
转眼,一行人来到柳河大街,见街上人群熙攘,小贩叫卖声不断,包子铺、煎饼摊炉火噼里啪啦,一片欣欣向荣之景。
早晨被叶帷安气得半死的心,又跳跃起来。
嘟囔着:“我没吃早饭呢…”
元意指着前方笑吟吟道:“小姐,前面有个铺子,卖水盆羊肉,可好吃了!”
几人往前赶去,这铺子立在街角,摊主是对中年夫妻,看起来干练干净,支的大锅里羊汤翻滚,空气中是浓烈的北尧香辛料的气味。
苏如锦忙过去寻个座位,伸出小手比划着:老板,6碗!”
元意听罢,睁着小眼睛眨巴:“小姐,我也能坐下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