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的悲伤总是来得很快。
转眼,苏如锦已满脸泪痕。
她只突然觉得自己矫情极了,一边质问自己的软弱,一边却发疯了般想【叶帷安怎么还不来找我,莫不是他也不要我了…若他再不来,我就弃了他!】
她却不知,叶帷安就在她身后十几步外,一直看着她。
哭了半天也不见这个男人,心一横,眼泪一擦。起身要回去跟叶帷安一刀两断。
转头却看见他坐在廊边对她笑,他背后是无尽的黑夜,但脸上却扬着如明月般璀璨的光。
然后傻笑着张开双手,等着她像以前一样扑过去。
苏如锦瞪着眼,委屈变成愤怒,像突然看到靠山的孩子。在原地站着不肯动弹,原本止住的泪水又如滚珠般滴落。
吧嗒、吧嗒。
叶帷安微皱着眉,看着她悲伤至此,忙起身朝她走去。
可他近一步,她便无理一分;他近两步,她便无理十分。
叶帷安只能一手揽着她,一手给她擦泪:“这是怎么了,白天还好好地…怎哭得这么伤心。”
苏如锦一边哭,一边拒绝他的靠近,想报复他刚才的迟钝。
在怀里厮打半晌,终于没了力气,瘫在叶唯安臂膀里继续抽泣,呜咽…
矫情的尽头过了,又没头没脑哭了一顿。
苏如锦方才觉得自己定是最近太累,内分泌失调导致神经衰弱了。
可人啊,总是会在那个偏爱自己的人面前发疯,然后一遍一遍确认:无论自己怎么发疯,他真的不会离开。
哭完了、骂完了、矫情完了,也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老老实实窝在叶帷安怀里,勾起嘴角暗戳戳地笑。
女人心,海底针。
叶帷安轻拍着安慰怀里发脾气的人,见她终于不再折腾,才缓缓开口:“锦儿,我哪里惹你生气了么?”
“没有,你很好…”
“那为何今晚,突然哭得这样伤心?”
“女孩子的事你少管!”
……
叶帷安实在想不透她今天怎么了,难道是被那郝氏的婆母吓的?
“锦儿,你放心。我母妃早逝,以后咱家…上到我和孩子,下到小猫小狗,一切都只能听你的…”
孩子?苏如锦猛地从他怀里窜出来,红着脸挑着眉:“叶帷安!你想太多了…”
随即忍着心里的雀跃,闷头往前厅赶去。
叶帷安跟在她身后不敢离远,边走边问:“锦儿,我哪里做错了,你跟我说啊……”
烦死了!
苏如锦一边走,一边忽略身边碎碎念的男人,又恢复了铁石心肠、薄情寡义的模样。
到了前厅,四人正等他们回来吃晚饭。
“杜将军不来吃饭么?”
苏如锦抬头问府上的管家,老管家笑着给贵客布菜:“老爷说,他想尽量多陪陪夫人,今晚都在房中,不出来了……”
苏如锦转着狡黠的眼珠点点头,一声不吭吃饭。
叶帷安却看透了她的心思,轻声问:“这杜夫人,真的无药可救了么?”
苏如锦勾着嘴角斜睨了他一眼:“我是神医,当然能救,我吓吓杜将军罢了…否则他怎么能体会到失而复得的珍贵呢?”
叶唯安微微一笑,给苏如锦夹菜。
“锦儿,咱们今晚宿在将军府,以防杜夫人再有什么意外。”
“哦!看不出来啊,你还挺关心人家的。”
……
此时的北尧宫内,楚然入了议事殿,和北尧王坐在桌边谋事。
楚然:“王上,我知道叶帷安来找你谈联盟的事。我自不会劝你什么,但是我想给您提个醒。”
北尧王:“赫连世子请讲!”
楚然:“在下知道您是为了百姓安居乐业,才同意的联盟。您可别忘了,您的目标只是有人护着北尧安稳即可,至于是何人,又有什么关系呢?难道一定非是他叶帷安么?”
北尧王笑了笑:“本王明白赫连世子的意思,本王定会观时局而变…如果到时这人变成您赫连世子,也未尝不可。”
四方之势,唯我中兴,固本方为正道。
至于谁来固本,又有什么关系呢。
楚然满意地走出议事殿,门外的雁回上前低语:“苏姑娘他们去了杜尘山府上,似是去给杜夫人瞧病了…”
“那明日,咱们也出宫去。顺便,你把叶帷安还活着的消息,传到华炎…”
雁回犹豫着开口:“世子,若是此事传回华炎,恐华炎皇帝不会罢手,会一直派杀手暗害叶帷安,会不会…误伤了苏小姐?”
楚然道:“我能为了她,把迎锦楼开遍东洲大地,自也能护好她的安全。雁回你切记,若哪天我和她同时遇到危险,你定要先救她…”
雁回面露悲伤,却还是点了头。
劝诫的话已经说了无数遍,都拉不回他一意孤行的心,罢了。
不远处,贺云召抱着狼崽出现在月光下。
走近后,贺云召将狼崽交给楚然:“这是苏姑娘的爱宠,但苏姑娘近日不在宫中,听说赫连世子要出宫去寻苏姑娘,可否请世子代为转交?这崽子离了苏姑娘就不怎么吃东西,看着蔫了…”
一听是苏如锦的爱宠,楚然看狼崽的眼神莫名多了几分柔情。
忙接了过来:“定然送到。”
楚然带着狼崽回到自己房内,抱着狼崽喂他吃肉,狼崽却挣扎着不吃,半天,一口也没喂上。
楚然叹口气,轻轻抚着崽子唉声叹气:“什么主人养什么崽,一样的倔!”
深夜,望着天上渐渐明亮起来的星星,楚然想起那晚,他和叶帷安在摘星阁借酒消愁。
苏如锦慌忙跑上去,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就扑进叶帷安怀中。
他看他们两人亲吻,看他们两人失控。
却不敢起身,卑微到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眼睁睁望着叶帷安将她抱走…
其实,他起身了又能怎样,不过是自讨苦吃,不自量力。
所以嫉妒蒙蔽了他的眼,他趁着酒醉,故意让贺云丹听到他和雁回的谈话。
想借着贺云丹的手去拆散叶帷安和苏如锦。
却没想到,叶帷安竟为了她,能卑微至此,明知道是她的棋子,却还甘愿做她的棋子,甚至甘之如饴。
不过,他自己又何尝不想做她的棋子。
只要她需要,他亦奋不顾身…
“小锦,你是不是怪我来晚了?我还来得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