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如锦一句话也懒得多说,更不想再看这场荒谬的戏,轻轻放下这十几个字…
远处,乌南搀扶着李公子,缓步而来。
张教头瞪大了眼睛,一副不相信的中邪模样,摇着头流着泪狰狞道:“凭什么!凭什么你们都帮他!”
众人一脸疑惑,苏如锦却又懒得开口,叶帷安随即替她解释:“我的人昨日就潜进镖局了,原只是想寻回锦儿。谁知,却无意间撞上这个漏洞百出的阴谋…本不想插手,可锦儿执意留下,我等也只能随她。”
叶帷安满眼宠溺,直直地盯着眼前的姑娘。
这是刚才那个穿别人舌头的活阎王?
啊不对啊,这苏小姐不是我们镖局的少夫人么!可谁也不敢开口问。
“那榻上是谁!我明明刺死了他!”张教头仍旧不死心。
“你们的一个手下,昨晚这人竟丧心病况偷偷进入柴房要去欺负一个刚满十岁的……”乌南不忍说下去,一脸愤怒:“我便捉了他毒打一顿,上午你们入席后,我将他换了李公子。”
李公子伤已大好,站立在旁边如谪仙道人般,清丽雅致,如诗如画,却满眼悲切不解:
“张教头,你我自小便在一处玩耍,兄如兄弟。为何,多次致我于死地!”
“为何!这你得问你爹!”张教头一脸狰狞,转头望向张老爷。
张老爷只摇着头,喃喃道:“呵呵,世道如此,因果循环,报应,我的报应。”
“爹,到底怎么回事,难道,他真的是你……私生子?”
张教头被这几个字刺激,瞬间疯魔起来,挣扎着要冲过来杀了他:“私生子?你才是那个私生子!你母亲那个贱人!抢了我的爹…我恨不得杀了你和你的贱…”
啪!
狠狠一巴掌落在张教头脸上。
周老板浑身颤抖着:“你……你这逆子!你竟做出这等违背良心的事,你竟敢筹谋杀人?”
张教头赤红双目,梗着脖子喊:“我不该杀他么!若不是他娘抢了你的位置,我何故会没爹!”
周老板双臂无力下垂,张着嘴巴摇头:“荒谬!张志远根本不是你爹!”
张老爷马上远远伸出手阻拦:“不要说!你不要说!”
周老板泪流满面,看着今日发生的这一切荒唐事,悔恨不已。高声说道:“张教头是我儿没错,但他跟张志远没有一丝关系。当年……我…”
周老板狠狠咬着嘴唇,似在下什么决心:“我被歹人玷污,生下这个逆子…张老爷和我是旧相识,便替我隐瞒,又替我教养儿子!不成想……这逆子!!如此心狠手辣…全不顾张老爷的养育之情!”
“我不信,我不信!你们都在骗我!”张教头瘫坐在地上,自言自语,双目无神,一脸的失心疯状。
周老板随即跪下,诚恳又可怜,嘶哑着声音:“各位,请看在我这老母亲的脸上,也看在咱们二十多年的交情上,饶了我儿子吧。我给大家磕头了!求大家饶了他…毕竟,之昂没死!之昂,周姨求你了!!”
李公子心软的很,红着眼眶有些动摇:“周姨,你…你别这样。有话好好说。”
周老板忙抓起一把刀,抵在自己脖颈:“儿不教,母之过。他的罪,就让我这个当娘的替他吧!我替我儿去死…求你们,放了我儿吧。”
张老爷动容的很,心中不忍,似是想放了这张教头。
苏如锦看了眼叶帷安,叶帷安亦回应她,冲她点点头。
苏如锦缓缓开口,声音凉薄,仿佛从天外传来:“就算张老爷肯原谅,十里铺上所有丢孩子的父母也不会原谅。”
周老板大惊,颤抖着双唇:“苏小姐,你这话什么意思!”
随即冲上去胡乱抽打张教头,十分绝望:“你这个逆子还干了什么!你还干了什么!”
此时,鸣珂和鸣川从后院走来,带着已清醒过来的十个孩童。
众人均一脸不可置信,张老爷话都说不完整,结结巴巴问:“苏小姐,苏小姐,这是?这些孩子哪来的?”
叶帷安冷着声音开口:“张老爷,你身为家主,竟没有发现自己的手下,暗中操持买卖孩童这样的勾当!你也难辞其咎。”
张老爷挣扎着起身,蹒跚到跟前。见鸣珂怀里抱的才两三岁,最大的女童也不过十岁模样。
苏如锦有些气愤,竟一口气说了许多话:“这些孩童,年岁小的男孩被卖到北境没有儿子的家里。年岁大的女孩,竟被买去做童养媳…周老板,你说,这还如何原谅。”
周老板眼泪已经流干,原本精致的脸庞也满是疲累,跪在地上仿若没了筋骨,张着嘴半天才发出声音:“请苏小姐报官,严惩这个逆子。”
张教头瘫坐在地上,像被抽离了魂魄,呆呆望着天,竟抢过来匕首要自杀。
被叶帷安一个暗器打掉匕首,叶帷安瞟了他一眼:“死甚容易。可你还没赎自己的罪,待你到衙门交代清楚前头的孩子卖去哪里,会让你死个痛快的!”
周老板见儿子要自杀,回过魂将其紧紧抱住,涕泪齐下。
张教头在周老板怀里仰天长啸:“娘!我…我该死…”
繁华落尽一场空,曲终人散都是梦…
苏如锦冷眼望着这一切,只觉得周遭寒冷,赶忙拉起叶帷安的手,紧紧握住,方才心安。
远处,镖局外,众多乞丐和捕快也赶到了。
当天,张老爷亲自和衙门的人把孩子安然送回他们的父母手中,并承诺会派志远镖局的少公子亲自去往北境,将先前贩卖的孩童一一找回。
那张教头被关在牢狱,细细交代每个孩子的去处后,被判斩监后。
云展云舒,风和日丽,第二日清晨。
李公子早早候在客栈门口,踏白马少年,眉目清丽,身材清瘦。
见苏如锦一行人出来,兴奋挥手:“苏姑娘,我们也去北境,一路同行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