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来顿了一下道：“被拽了把手，就被冯左看见拉开了，她就跑后院躲起来了。”
方盈目光沉沉地看着人群：“谁拽的？”
说得好听是拽，肯定是被摸了！
不过现在没有流氓罪，那是79年才定的罪名。
你猜为什么会定这么个罪名？因为流氓太多了！泛滥成灾！
钱来道：“就那个秃头。”
方盈看见了，十来个人里数那人最膀大腰圆，个头最高，还剃个大光头，一脸横肉，一看就不是好人。
现在正抱着肩膀笑看冯左冯右和富强的人打架。
但是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冯左冯右今天憋了一肚子火气，下了狠手，富强的人被打得哭唧尿嚎的。
光头可能懂点拳脚，看出了冯左冯右的厉害。
方盈冷笑一声，视线落在停车场的一堆车上，小声问道：“哪些是他们的？”
钱来指了指5辆一水儿的新车，小声道：“我也想到了，我一会儿就去给他们的车轱辘撒气！”
方盈看着他：“你可真损，我就没想到这个。”
钱来：“我不信，那你肯定想到更损的了，是什么？”
方盈笑笑没吱声。
钱来顿了一下道：“车轱辘交给我，你别动，你没数，弄不好，慢慢撒气行，可别整爆了，到时候真出事就不好了。”
缓慢撒气被司机发现，顶多耽误一下他们的时间换轮胎或者充气。
轮胎要是半路爆了，那可是要出车祸的，不至于。
他心眼要是这么小的话，这条路上就没有卡车经过了！都得在沟里。
方盈笑道：“听您这话说的，手法是相当熟练了，肯定没少干。”
钱来：“你到底要干啥？我给你参谋参谋，别出格。”
“我厨房不是有几个臭鸡蛋？一会儿一个驾驶室给他们扔一个，保证他们好几天去不了味。”方盈道。
“这个好！”钱来立刻答应了：“还得是你！”
他顶多就是耽误别人一个换轱辘的时间，这丫头狠啊，折磨人家好几天！
臭鸡蛋的味道特别霸道，如果渗透到了织物里，不洗好长时间去不了。
“往他们车座子上扔！”钱来道。
方盈只是笑笑，视线在几辆卡车上转来转去。
车斗里满满的，盖着帆布，能看出一袋子一袋子的形状。
化肥厂？
化肥现在产量少，可是个好东西，特别紧俏，根本不够用，各个生产队都得靠抢。
她对化肥没什么兴趣，但是这几个不像好人的司机，肯定感兴趣。
很多手脚不干净的司机，会偷自己拉的货。
特别是拉那种“没数”的东西，煤啊油啊水果啊什么的，少拿点根本看不出来。
就是他们自己不偷，这一路上还不知道遇到多少伙小偷呢。
所以损耗如果不大，收货方一般不会追究，但是如果太大，司机就得受处分。
她要让他们再也当不成司机！
对面，“战斗”已经结束。
富强的人哭唧尿嚎的，引来一顿嘲笑。
真不怨他们，他们不是练家子，也就是长得比较强壮的普通人，挨打也疼啊！
冯左冯右今天打的格外狠，他们确实有杀鸡儆猴的意思。
不能打顾客，就让他们看看真被打的后果！
冯左冯右收手，回头继续跟光头一伙人对峙。
现在对方的气势明显不如刚才嚣张了。
“他们欠了多少饭钱？”方盈走过来问道。
冯左冯右一晃，拦住她的路，把她挡在身后，不让她冲对面去。
他们有时候都怀疑，方盈是不是傻？怎么一点不知道害怕呢？
钱来也吓一跳，放下臭鸡蛋赶紧跑过来：“他们吃了2斤猪头肉，5盘凉菜，10斤韭菜馅饺子！一共101块钱，摸个零，100块。”
周围顿时窃窃私语。
光头男顿时来精神了，大声道：“大家快看看这家黑店！简直是抢！”
方盈心里也是连呼好家伙，74年，在路边大车店吃了顿100块钱的饭，搁她她也不给
就算是10个人吃的，平均下来1个人10块钱，还是黑了点。
普通人10天工资呢。
“我们的饺子就是难得，全京城独一份，就是贵，经理，他们吃之前你没报价吗？”方盈问道。
“报了！我就怕他们吃不起，报了好几次呢，3块钱1盘，9块钱1斤，他们一直说要吃我才上的！”钱来道。
方盈道：“明码标价，童叟无欺，你们要是觉得贵，当时就别点，吃完了又不给钱，就说不过去了吧？”
“谁听见他报价了？谁听见了？”光头男瞪着牛眼，手指了一圈围观的人。
没人出声。
大家都不想惹事儿，都是司机，出门在外都得互相帮助虽然对方做这事儿不地道，但是现在跟这人作对，他们怕自己车轱辘被扎。
光头男得意地看着方盈道：“我们明明听见他报的9毛钱一斤！吃完了就说是9块，你们才不要脸！”
钱来顿时气道：“我明明就是卖9块钱一斤，今天已经好几个司机都吃过了，就是这个价。”
他看向几个司机。
对方不是低头就是扭头，不跟他对视。
钱来心里一叹，再次对人性失望。
方盈道：“别为难几位司机大哥了，他们也有难处，毕竟谁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对了，他们是哪里人？跑哪条道的？”
周围人一愣，有之前跟光头聊过天的人小声道：“他们主要跑107国道。”
人群里的聪明人一下就听懂了，他们不跟这伙人跑一条线啊！出了京城就分道扬镳了！
有条主要跑102国道的司机开口了：“这饺子就是9块钱一斤，我听见了，也吃过了，也给钱了！”
光头顿时瞪他。
“看什么看？老子有钱吃得起！都什么年代了还吃霸王餐，真给我们司机丢人！”男人道。
光头就想冲过去干架，结果被方盈一句话惊住了。
“大哥！我知道你，王哥！以后你就是我王哥了，经理，以后王哥来我们饭店吃饭，免费！”方盈高声道。
钱来一个趔趄，他也被惊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