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晚会,镜前的女孩身袭蓝白色旗袍,宛若一汪清澈湖水映入眼帘,又像青花瓷一样有着些许破碎感,温婉清冷。
同桌欢天喜地拿着化妆刷在她脸上尽情发挥。
这张脸真的太好化了,能掐出水的皮肤根本不用遮瑕,这脸型也不用修容。
单纯抹上粉底液,画个眼妆,再涂个口红就已经就已经是人间绝色。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衣服太薄了。
“你呀,真是要风度不要温度。”
“还行,上台几分钟而已。”
“几分钟就能冻死你了。”
夏季的旗袍搭上毛呢外套不违和,但是许婧秋太瘦了,室外不超过十度,刮起冷风来刘诗涵都怕抓不住人就飞了。
为了能让人暖和一点,又为了不妨碍弹琴,她弄了一次性的卷发,做了半扎的造型,插了一支白色的步摇。
许婧秋这会儿紧张,手指一直在空中跳动,想象自己在舞台上抚琴。
这几天别说吃饭了,连睡觉前p3里循环的都是《青花瓷》。
“下面有请高一四班给我们带来的小品……”
同学回来通知快到他们班的节目,要提前去候场了。
许婧秋穿着那件羽绒服大衣,裹得跟个粽子似的,高跟鞋走的也不利索,在寒风中摇摇欲坠,步摇钗头上的流苏一步一响。
那声音听得刘诗涵心都乱了,连忙去扶她:
“哎哟,祖宗,你慢点。”
“知道啦,你吃不吃?”
走到舞台下方候场,知道刘诗涵为了化妆没吃晚饭,她从外套里掏出几块白巧克力。
同桌眨眨眼,靠着她肩膀撒娇:
“你喂我嘛。”
这是两人的日常相处方式,她也不觉得奇怪,撕开包装就丢进她嘴里。
“咳咳咳咳!”
身后传来急促的咳嗽声。
她回首,纪南丞坐在主持人的大棚下,手忙脚乱地抽纸巾擦话筒上的液体。
身着高定的黑色西装,梳了一个背头,美人尖落下一缕发,已经有精英的杀伐气场。
不过,不同于纪北瑶成熟果断的气场,他像一只初出茅庐的小狐狸。
大概是目光过于炽热,狐狸抬头和她对上眼。
波澜不惊的瞳孔中划过一抹偷窥被发现的尴尬,她举起手中的琴谱挡脸,假装在为上台做准备。
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一把抢过她手里的纸张:
“啧,帅哥就要大胆看,害羞什么?”
“啊啊啊你快还给我!”
刘诗涵什么时候闹不行,偏偏挑现在捣乱。
她绝对是故意让纪南丞注意这里的!
这下好了,纪南丞一直自恋她喜欢他,现在更解释不清了。
热心同学张落落横在她们中间,拦不住许婧秋,干脆抱上她的腰:
“快上台了,你俩消停会儿。”
“下面有请高二一班给我们带来曲目《青花瓷》……”
两个女孩也不闹了,平复了心情,互相搀扶上台。
话筒立在古筝面前,冷色的灯光打在她身上,当指甲片碰上琴弦的那一刻,冷风吹动步摇,发出清脆的声音。
许婧秋深吸一口气,给同伴比了个手势,全场寂静。
半披发的女孩垂眸,目光专注而深情,手臂跟着呼吸而起落,筝声悠悠开头,各种乐器悄悄加入,细细描摹出一幅烟雨江南的泼墨画。
“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
本来天气已经够冷了,但是学校为了营造烟雾缭绕的舞台氛围,卡着歌词喷了干冰。
确实,效果很好,台下掌声雷动,荧光棒跟着节奏挥舞,全校同学合唱。
妈呀!好冷!
出风口甚至还在她脚边。
好在寒气自下而上,烟雾让扶琴的人影变得朦胧,她实在没忍住打了个寒战,节奏也漏了半拍。
鼻尖好痒,她憋喷嚏憋得眼眶泛红。
呜呜呜,我再也不穿那么清凉了。
全校的人都在过冬天,就她在过夏天。
手指已经冻僵了,完全是靠肌肉记忆完成演奏。
一曲终了,她缓缓起身,捂着胸口带头鞠躬,举手投足间都是优雅。
“噗!”
脚边又喷了一次干冰。
寒气从脚尖蔓延至发梢,吹紫了少女的红唇,步摇轻微晃动,仿佛禁锢了她的步伐。
刘诗涵在后面小声提醒:
“走呀,你先带头下台啊。”
这道声音像是从缥缈仙境那头传来,
许婧秋机械般转身,拖着僵硬的双腿,款款下台。
台下的灯光昏暗,高跟鞋“哒哒哒”摇摇晃晃的,没走几级台阶,她便觉得天旋地转。
“秋姐!”
刘诗涵早就发现她不对劲了,惊呼一声拨开人群,可惜距离太远,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双膝已经半跪在台阶上,紧接着脑袋也要砸下去了。
身后的女生双手抱着,整个人都吓傻了,根本反应不过来。
“咚!”
“许婧秋!”
话筒落地发出沉重的巨响,在场的人无一不捂耳朵。
纪南丞的声音仿佛有穿透力,其中的慌忙与担忧,许婧秋听得一清二楚。
在其他人的角度,是许婧秋扑进这位刚好要上台的主持人的怀里。
他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裹上她的腰,把腿盖得严严实实。
“我有点事,来个人帮我顶上,谢了。”
没等到其他主持人回答,许婧秋整个人便悬了空,膝盖和背后多了两只手。
“啊!你干嘛?!”
纪南丞把她往上掂了掂:
“你都投怀送抱了,我能不接受嘛?”
他还是这副贱兮兮的样子,寻常到仿佛刚才喊她名字带着颤音的人不是他。
可是许婧秋偏偏能上钩,小手有气无力地捶上他的胸口,小腿在空中扑腾:
“你有病啊?谁投怀送抱了!快放我下来!”
“哦。”
话音落下,许婧秋以前胆小不敢坐大摆锤,也不敢蹦极,但在那一刻终于亲身体验到物理学上的完全失重。
身体在极速下坠,她下意识勾上他的脖子:
“啊!纪南丞!”
他居然想把她摔下来!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
“哟,抱得还挺紧。”
他坏笑着又把她往上掂,她总感觉下一秒会被他抛出去。
他的步伐没有停过,周围都是人,她也不敢闹了,干脆拿毛呢外套挡脸。
“你要带我去哪啊?”
“办公室。”
“那你会踹门吗?”
现在这个时间,老师应该也在看节目,或者回家去了,办公室应该关门了才对。
有两次踹门的案例在前,她怕他下周一又要在国旗下念检讨书。
“我没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