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的风中泛起金色的波澜,碧空中掠过几缕浮云,给清一色蓝白校服的莘莘学子盖下一层阴影。
升旗台下,少年一手握着话筒,一手掌上抄的台词被汗糊了几个字。
“大家好,我是高二十七班的纪南丞,可能有些人听说过我。
因为上个月两次破坏学校的公物,给学校造成了不必要的麻烦。经过老师的教导,我深刻地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年级组长背着手站在他身后,带着淡淡的慈笑,对他这副知错就改的态度表示满意。
“但是——
事出紧急,如果事情重新发生一次,我发誓,我一定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其实他的手掌写不下那么多字,前面那段忘词了无所谓,反正能乱编。
这一段才是最重要的,他就是怕忘词才抄在手上的。
“纪南丞!”
眼看年级组长大动肝火要冲过来,他丢下话筒就跑。
掌声雷动,全校的学生都敬佩他这勇气。
不少人在下面捧腹大笑,刘诗涵给许婧秋指那个吹胡子瞪眼的中年男人:
“你看!你看老朱那脸,刚才是红的现在是黑的!笑死我了!”
快乐是会传染的,她笑,许婧秋也跟着乐。
她的目光始终锁定着那个从台上一跃而下的身影,仿佛有某种魔力在吸引她。那个人在人群中穿梭自如,动作敏捷如疾风。
他并没有直接跑回十七班,而是跑到别班的几个好兄弟那里击了个掌,转了几圈才回去。
纪南丞,是故意的。
那一年,桂香四溢,霜叶映晴空,微凉的秋风吹不散少女脸颊上的红晕。
年底,许婧秋在一系列事情里忙得不可开交。
十一月中旬,要准备全市联考。
十二月底,又有一次模拟考,她还得抽空用一个月排练元旦节目。
他们班准备的是《青花瓷》,一部分同学唱跳,一部分演奏乐器。
而她要弹奏的古筝和另外几位的琵琶、钢琴、笛子不仅要相互磨合,还要背谱子。
还要准备妆造、还要保证演奏时不出差错……
大大小小的事情堆在一起,头都大了。
烦躁地浏览某个购物软件挑选衣服,顶部跳出来一条消息:
“姐,在做什么呢?”
江宇轩一如既往喜欢问她在做什么。
“挑衣服。”
对面的直男难得热情秒回:
“我帮你挑呗。”
她发了两套目前正在纠结的衣服过去:
“【图片】”
“【图片】”
一张是鸢尾兰的汉服,一张是蓝白配色的旗袍。价格都差不多,也符合这首歌。
只不过,十二月底,又是晚会,气温肯定不高,旗袍是无袖半开襟的中式夏季款,料子清凉透气,所以她更中意严实的汉服。
林橙没有手机,她只能去问同桌,同桌更偏向汉服。
“你穿旗袍肯定很好看。”
好,那就旗袍。
几乎是收到消息的后一分钟她就跳到了支付界面。
冷就冷吧。
她又多买了一件短款毛呢外套。
“姐,打游戏吗?”
她的心底划过一抹失落。
他们之间的话题,只剩下游戏了吗……
两个人不像曾经开麦交流,枯燥无味的游戏玩到午夜十二点多就结束了。
其实江宇轩又想让她陪他再聊一会儿,但是她说早上还要上课,侧面拒绝了。
十二点睡觉对她来说不算晚,但是这天晚上她在床上睁眼失眠到三点多,早上上完一节语文课才有了困意。
趁着有三十分钟的大课间,她手臂下枕着外套,一头栽下去。
有个人破天荒地拿了本练习题在来座位旁边:
“你又是哪里不舒服?要去医务室吗?”
她打哈欠时眼角挤出两滴晶莹,下巴趴在手臂上,抬起沉重的眼皮,声音软得不行:
“我单纯想睡觉而已。”
“你来干嘛?”
今天没下雨,只是跑道翻新所以才有了这个三十分钟的宝贵睡眠时间,照理说,这个时间男生们喜欢去打球。
她的同桌这个去超市采购零食了,纪南丞毫不客气在她身边坐下:
“想问一道题,但是好像扰你清梦了。”
扫了一眼他手里的练习题,她的脸又埋进手臂里,声音闷闷传出来:
“出门左转十米的办公室,左手第二桌是我们班的英语老师。”
“怎么困成这样?”他凑近,看她的脑袋严严实实捂在外套里,扯了一个小洞给她透气,“昨天偷鸡摸狗去了?”
“都没有时间去偷鸡摸狗,”她撑起一丝神志,吊着一口气,开始跟他抱怨,“烦心事一堆接一堆,抽不开身啊。”
纪南丞手里转着笔,饶有兴趣地看她怨声怨气:
“什么烦心事,你说说?”
说说?
提到这些许婧秋可就来精神了。
懒洋洋地侧头垫着手臂,掰手指头和他细数:
“前几天回南天啊,衣服不干,臭死了,还有那个联考的题目,难死了,还有啊,天气转冷了,根本不想手洗衣服……”
他就这样托腮看她,时不时点头应一声,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出一段轻快的节奏。
嗯……这些事情确实烦人。
待女孩抱怨完,困意也差不多驱散了,她幽幽叹一句:
“丞妹妹啊……”
“嗯?”
“你有钱能不能给学校捐点烘干机和洗衣机啊?”
其实她是开玩笑的,哪怕她真的希望学校有洗衣机和烘干机,但是那是学校该安排的事情。
纪南丞非亲非故的,干嘛会答应当一个冤大头。
“好,”他摸了摸下巴思索几秒,“既然秋姐姐都这么说了,我就考虑一下吧。”
???
许婧秋被他的欣然接受弄得措手不及,现在困意全无,整个人直起身诧异地看着他。
这只狐狸又在挖什么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