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暗香宫后,叶雯雯满面春风,大步流星走着,今天要干的事实在是多。
“娘娘,娘娘,您就这么放过白贵人啦?”小莲从叶雯雯身后快步追逐上去。
“冤有头债有主,这主是太后,不是她。”叶雯雯扭头向身后说,步伐依旧不减。
“可白贵人也曾对您出言不逊过啊”,小莲疑惑。
“是,所以过了这中秋节,还让她继续关着。”叶雯雯坏笑,“但是今晚的主角不是她,是太后。”
“娘娘,这话什么意思?都放出来了人,还能再关上不成?”,小莲一头雾水。
“什么什么意思,还不快走,隔墙有耳,回宫再说。”叶雯雯伸出手抓着痒,和小莲两个人一起在宫道上玩闹,笑声此起彼伏。
“娘娘,您别捉弄奴婢,走在宫道上,万一再被别人看了去?”小莲求饶。
“看就看,让他们全看了去。”叶雯雯仰头高喊。连日苦闷,今日算是疏解了一桩。
——御花园弄月亭
“主位是皇上太后,下侧左边三个位置是本宫、沈常在、孟答应。右边是白贵人、郑常在、齐答应。白贵人不吃枣泥馅,沈常在不吃豆沙馅,齐答应不吃五仁馅,别摆错了啊!”
“所有瓜果肉菜再拿银针测试一遍。”
“对对对,快去换个椅子,这红漆都掉色了,娘娘们怎么坐啊?”
“那红灯的烛火怎么一闪一闪的,快去换一盏!”
“灯谜的题纸不够啊?剩下的灯谜纸在哪呢?”
“这桌角还有灰呢,谁擦的?”
叶雯雯一进御花园就听到王铭和秀敏姑姑安排的井然有序。
“娘娘,您怎么来了?”王铭行礼。
“嗯,来看看,布置的真好看,这铭牌当真精巧。”叶雯雯随手拿起桌上一位妃嫔的会议姓名牌,摸了摸质感,纯实木的木牌,姓名又用一块金子雕刻而成,笔力极厚,其上又用一块玉石雕刻,整体金镶玉篆刻的名字温润又极尽奢华。
“娘娘可还满意?奴才找工匠紧赶慢赶,刚送过来不到一刻钟。”王铭道。
“满意,做的很好。”叶雯雯顺着刻字的纹理,由下至上慢慢摸索,感叹这么厚的金子和玉只雕成名字,得多浪费啊。
“还是娘娘您聪慧,奴才活了二十多年,头一回见给娘娘们制作身份牌的。以往宴会,奴才们对各宫喜好和座位次序都要细看好久,生怕出一点差错,这牌子一放,宫女们放瓜果、菜肴省了好多事,一看身份牌就知道该放什么不该放什么。”王铭欣喜道。
“娘娘,瓜果肉食还有酒,都用银针测试了三遍,绝对没问题。”说完秀敏姑姑把册子呈给叶雯雯:“娘娘您看。”
叶雯雯翻看,从每样东西的采摘,到清洗,到制作,再到端盘、三次银针试毒,每一个经手的人都签了名。
“很好”,叶雯雯夸赞。
我看谁敢在这次宫宴给我使绊子,合上经手签名册:“这次飞花令,取四个字,除了中秋时固定的‘秋’、‘月’二字,再取一个‘云’字吧,还有——”,叶雯雯看向门外逐渐变黑的天色,月亮初升,云层如轻纱缭绕,又回头看了看满室明亮,对面柱子上贴着叶雯雯亲手写的对联: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思’这一字怎么也说不出口,又低头看了看桌上摆好的桂花酒,中秋月圆也是桂花十里飘香的季节:“还有‘桂花’二字吧。”
“娘娘,加上‘桂花’二字就是五个字了。”小莲在一旁提醒。
“无妨,单‘桂’一字也可。”
说完,叶雯雯坐在自己姓名牌上的圈椅上,闭目养神。
深宫之中,
有太多的话,不能说。
有太多的事,不能做。
有太长的路,必须走。
宫里的女人是不能说想家的。
‘思’这一字太过敏感,若是被误解为想家也好,可若是被曲解成其他的,来日旧事重提,不知会栽多的大跟头,叶雯雯不能冒一点风险。
……
假寐片刻,小莲低声轻唤:“沈常在先到了。”
“快请。”
“请景妃娘娘安,没想到竟是我先到了,这布置当真花了巧思,叶妹妹——”沈沁雪看了看四周布置,话说一半忙捂嘴,“哦——还没问,能否这般称呼景娘娘。”
“无妨,沈姐姐约长我一岁,称我妹妹就好。”叶雯雯笑道。
“那便好。”沈沁雪的座位就在叶雯雯旁边,打量完四周,沈沁雪握着叶雯雯的手,坐下搭话:“前日妹妹平白受了白贵人诬陷,姐姐虽看在眼里,却没做第一个出头之人,当真过意不去。敢问妹妹,可否夜宴结束后,可否去我宫里坐坐?”
“今夜?”叶雯雯惊讶,沈沁雪一言一行端庄有礼,是个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没想到邀请她去做客,叶雯雯欣喜还来不及,转而想到今晚皇上要来:“恐怕——?”
“哦?妹妹是有事?也无妨,等妹妹什么时候有空,再来也不迟,姐姐随时恭候。”沈沁雪淡淡一笑,拿起桌上茶杯,抿了抿茶。
“姐姐说的哪里话,我又不是什么忙人,明日申时可好?”叶雯雯笑着,这算是她第一次在宫中感受到善意,说着说着,两人凑得更近,手搭着手,谈话逐渐热络。
“妹妹这翡翠玉镯看着成色极好。”沈沁雪抬起叶雯雯的手,夸赞道。
“嗯,这是打小戴着的,姐姐的碧玺扳指晶莹剔透,通体粉色,更显姐姐娇美。”
“跟叶妹妹的镯子相比不算什么。”沈沁雪缩回了手,将袖子向下拽了拽,直至整个手完全遮住。
“娘娘,齐答应来了。”小莲附耳提醒。
“哦,不搭理她。”
小莲:……
小莲话刚说完,那人扭得摇曳生姿,踏门而入,破口:“呦,这布置的可真喜庆,一路走过来对联挂的到处都是,是才高八斗还是学富五车?竟想在陛下面前卖弄风骚?”
见没人理她,叶雯雯盘着右手上的檀香珠串,白眼都懒得翻,这两天真挺累的,看来上午摔她一个狗吃屎还没长记性。
齐莹心又打量了屋内,一尘不染,光洁无暇,桌面上各色瓜果佳肴,挑不出错来。
直到走近桌边,看着一个从没见过的木牌上刻着明晃晃的六个大字:齐答应齐莹心
“这怎么刻着本宫的名字?谁这么大胆?”齐莹心嘶吼:“怎敢写本宫的名讳?这是做什么?巫蛊?敢在陛下眼前行巫蛊之术?”齐莹心的声音逐渐变小,眼神里充满不可置信,目光紧紧盯着叶雯雯。
……
巫你妈,叶雯雯真想问问,这脑子是怎么通过初选、复选、殿选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在叶雯雯一个人身上,被看着难免有点不舒服,叶雯雯站起:“你的狗牌。”
“你说谁是狗?大家都可听着呢?景妃娘娘当众侮辱宫妃,就算位份大,但本宫也不是随意欺凌的。”齐莹心边指着叶雯雯边向四周求取认同的目光。
这次齐莹心倒是反应挺机灵,叶雯雯懒得掰扯,再次坐下,扶额苦笑。
“大家快看,她羞愧了,必然是知道刚才不占道理,曼雨快去叫皇上。”齐莹心用手臂紧蹭了蹭自己的贴身丫鬟曼雨。
话音未落,便听门外高声通传。
王志:“皇上驾到。”
“刚谁在喊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