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伟力之下,结丹不过是蝼蚁。
张元敬浑浑噩噩,被那股强大吸力带着,往地中深处而去。
恍若一息,又如一世,脑中幻景丛生,好似无数人的经历皆交汇于他的识海,一时竟冒出“我是谁”的本真之问。
“轰!轰!轰!轰!轰!轰!轰!”
自下方传来七声巨响,依次贯入耳中,张元敬瞬间清醒,张开神识,往下方探去。
但是,似有某种力量,极其粗暴地将他的神识撅了回来。
他再想探查,整个人已是落入一处黑暗空间之中。
落足之处,乃是一处坚硬的石板,周围空荡荡的,神识只能延伸出数十丈,尚不能触及此处空间的边界。
不过,在他前方不远处,有一块三丈高、六尺宽的石碑,石碑之上,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
张元敬走出两步,脚踩在石板上发出“空空空”的声响。
几乎与这声音响起的同时,对面黑暗中也传出“空空空”之声。
两者完全同步,不似回音。
他悚然一惊,停下脚步。而对面也安静下来,如死一般的寂静。
等了有十来息时间,他重新迈步,石板上再次出现“空空空”的声响,而对面黑暗中,仍然同时传来声音。
他没有理会,继续前行。
“空空空”的声音不绝于耳,仿佛大锤一般敲打他的耳膜,震得他的心剧烈跳动。
他越往前走,他的心便跳动越快。
有那么一刻,他觉得自己要窒息,只好停下脚步。
当他平复气血,调匀法力,他惊愕地发现,那石碑与他的距离,竟然又回复到最初的长度。
原本,他觉得那石碑离他不过三四十丈远,现在看来,这其中当是存在某种空间禁制,一旦停步,便会被无声无息地挪回初始的位置。
故而,这所谓的三四十丈远完全只是虚妄。
休息了半刻钟,他重新迈步向前,对面的响声也如期而至。
他仔细判断距离,大约行走二十七八丈时,心跳达至极限,无以为继,只能停步,并再次被挪回原地。
他将神识集中于自身,全神贯注,但未能发现任何一点气机波动,此地禁制在把他挪走时,根本没有任何征兆,也未对他产生任何影响,除了位置改变。
若非石碑与他的距离发生变化,他甚至要以为自己根本还在原地没动。
当然,他也可以认为,是石碑移动了。当他停步时,石碑便会发生变化,将距离恢复到最初的长度。
但这并没有任何区别,他需要克服的困难,是缩短到石碑的距离,走到它的跟前,让它完全呈现出来,而非只有一个虚影。
他心中也不时冒出一个念头,那就是往后走,远离石碑,寻找此地边界,看看能否离开这处空间。
但是,他只要冒出这个念头,便会产生心悸的感觉,仿佛这个念头会为他带来生死攸关的危险。
他立在原地,反复考量。
他知道,那种心悸的感觉,绝非来自对危险的天生敏感,那东西,或许武元奎有,但他肯定没有。
这也就意味着,它不是从他内心中自行产生的,而是外在力量所施加的。
在此地,只能是那尚未“谋面”的薛王神陵墓,是陵墓中的某种存在。
薛王神到底是何等存在,玄天宗的典籍中并无记载,只说在玄天宗建派于天阙山时,便有了关于薛王神陵墓的传说。
这意味着,薛王神至少是两万年以前的人物,其敢以“神”为称,多半是化神境以上的修士。
毕竟在中古之时,天地灵气要比当今浓郁不少,出化神修士的概率也要高不少。
两万年来,想来不知有多少人探寻过薛王山,但都未闻谁人有所收获。
为何突然就出现了开启陵墓的七枚玉佩?
他仔细回想自己得到伞玉和鼎玉时的场景,伞玉藏于一处并无特点的野山,被一株九叶黄曦草所覆盖,而鼎玉则是一个老修士赠给王元熹的,无论哪一个,都有些古怪。
堂堂化神修士的陵墓,又有大名在外,为何没有更强的修士来此探查?
张元敬不知道齐天相是否来过此地,但他既是玄天宗元婴,很难说不会来此一观。
其他宗派的元婴呢?虽然没有听说过,但此等人物,只要不愿露面,又有谁能轻易发现。
或许,也曾有前辈高人来过此地,要么没有寻到机缘,要么就是进入此地后,再没有出去。
当初,他不愿来此,其实也是畏惧此点。未到山穷水尽,他肯定是不会把自己置于未知的险地。
若这陵墓中有一个强大存在,无论是何等存在,那么,它要悄然无声地影响他的念头,绝非什么难事。
既然如此,他便只能顺着它的念头去做。
因为,若他胆敢违背,那个存在很可能会直接将他抹杀,或者把他关入某个再也无法脱身的地方。
走近石碑,或许毫无用处,但肯定是一个考验,一个陵墓所设定的考验,只有通过这个考验,才能知道后面的路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