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文龙用力掐了自己大腿一下,剧痛让他冷静了下来,他勉强笑了笑:"坐,坐久了,腿有点抽筋。"
陆建邦淡淡的说道:"先坐下,有什么事开完会再说。"
严文龙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捏紧了公文包,这才缓缓地坐了下来。
陆建邦打开手里的档案袋,拿出了一迭油墨打印的材料,扔在桌上:"瑞文,辛苦一下,每人一份,发下去。"
曹瑞文站了起来,响亮的答应了一声是。
他拿着打印的材料,材料几张几张都订在了一起,一人一份往下发,到了周虎这,曹瑞文回头问道:"局长,周副局长也发吗?"
王国华冷笑一声:"当然,别人不发,他也得发。"
曹瑞文把一份材料放在周虎面前,周虎勉强的笑了笑说声谢谢曹局长,可是这个笑容比哭还难看。
陆建邦看了王国华一眼,王国华点点头,站起来走出会议室,陆建邦抽着香烟,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几位分局的扛把子。
现在的几个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材料上,根本没注意到王副局长出去了。
周虎看着眼前的材料,越看越哆嗦,里面程建平的口供像一把把利刃向他扎了过来,只短短的几分钟,就将他整个人刺得体无完肤。
….我将两千块钱夹在档案袋里,送到了周虎的家里,周虎打开看了看,就说我的这份材料写的很好,但是还要整理出一份送给严文龙,
我在我大哥程建民的手里,又拿了三千块钱,以同样的方式送到了周虎的家里,托他送给严文龙,
周虎拍着胸脯说包在他身上,果然,三天后就给彭松年定了罪,为了怕彭松年在被行刑的时候喊冤,周虎又在行刑当天给彭松年亲手喂了安眠药,彭松年就这么迷迷糊糊之中被处决了。
这三年来,逢年过节,我都给周虎和严文龙送烟酒,基本上每人每次是两箱茅台酒,五条中华烟,也有时候直接送钱,五百到一千不等,
这次我被调到分局法制科当副科长,是我给周虎送了一千块钱……
严文龙转过头,恶狠狠地对周虎骂道:"艹你么的!三千,你就给老子一千,一千你就给我五百,酒只有一箱,烟就两条,你特么是真黑呀!"
李振江四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俩,都到了这个地步,严文龙这个傻货还在纠结送礼的数量问题,他的脑袋里装的是浆糊吗?
陆建邦淡淡的一笑,开口说道:"你们都看完材料了,有什么想说的吗?"
曹瑞文恨恨地一砸桌子,上面的杯子都跳了起来,声音太大吓了其他人一跳。
"局长,这是草菅人命啊!"
于永强紧跟上:"千古奇冤,闻所未闻。"
曹文和双手握拳,咬着牙说道:"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李振江张了张嘴,使了挺大的劲,终究什么都没说出来。
陆建邦瞅了他一眼,明白了为什么谢国华这几年来在分局说一不二,大搞一言堂,原来是李振江这个懦弱无能的性格纵容的。
严文龙揉揉眼睛,这个倒霉的右眼皮终于不跳了,他靠在椅背上,看了一眼陆建邦:"陆局长,这么说案子的真凶就是程建平的弟弟程建明?咳,这个王八蛋还伪造现场?真是罪该万死,也怪我,工作经验还是不足啊,看来以后要加强学习了。"
陆建邦的双手放在桌子上,用手臂支撑着身体,离得近的曹瑞文分明看到陆局长的手在颤抖。
陆建邦语调平和地说道:"那枉死的彭松年呢?你觉得该怎么办?"
严文龙面色变得严肃了,他点点头:"是啊,看来这个彭松年是冤枉了,可惜死了不能复生,这么办吧陆局长,我们分局给他赔点钱吧,您看行吗?"
陆建邦姿势不变,语调依旧平和:"你认为赔多少好呢?"
严文龙摸摸下巴:"哎呀,现在分局的财务也挺紧的,我看八百吧,再多就拿不岀来了。"
"严文龙同志,你认为一条人命只值八百块钱吗?"
"陆局长,八百就不少了,想当年我们牺牲的战友政府才给家属二百斤小米,差不多得了。"
"那我要是说不呢?"
"哎呀陆局长,您看您定一个数,我肯定不打回票,缺的钱让周虎这王八蛋出。"
周虎连忙说道:"我出我出。"
陆建邦呵呵笑了,靠在椅背上瞅着他们,虽然他的脸上是有笑容的,但是眼睛里已经是冰冷至极。
曹瑞文一拍桌子大声吼道:"你们徇私枉法,草菅人命,怎么赔点钱就完了?"
严文龙冷笑一声:"要不然呢?难道我和周虎还得给彭什么……松年赔命吗?"可笑不?他把死的那个人的名字都给忘了,还得看一下材料才知道。
李振江怕他们吵起来,连忙打圆场:"不至于不至于。"
严文龙一拍桌子,狠狠地瞪着曹瑞文:"姓曹的,不就是一点工作失误吗?你特么是又上纲又上线呀,我问你,姓曹的,你敢保证你办的案子没有冤假错案吗?装特么什么犊子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