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芷珊做了一个梦,梦里她见到了十三岁在医院认识的那个哥哥。
他深邃的眸子不再悲伤,明明不会说话的他在耳边说:“江芷珊,你睁开眼睛,抬头看,就能看到我。”
这声音好像很远,混着风飘到了她耳朵里,她得睁开眼睛看看。
说不定,就能问清楚他叫什么名字了,还能知道他来自哪儿。
陆勤两只手合并用力,却因为江芷珊掉落的角度太过刁钻,没办法一把将她拉起来。
江芷珊的双手被死死捆着,人也晕了过去,没办法使上劲。
陆勤心有余悸,还好刚刚他让警察全力加速追捕疑犯,才能在江芷珊遇到危险的时候,直接冲来过来。
万幸,他赶上了。
江芷珊缓缓睁开双眼,看到了头顶陆勤那张涨红的脸。
她有些失望的垂眸,怎么会是他。
“江芷珊!你醒醒,看看有没有可以借力的地方,我拉你上来。”
江芷珊再次抬眸,看到漫过山顶的一缕阳光刚好洒在陆勤的头顶,金光灿灿,如渡佛光。
她清醒了些,咬着牙踩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借力让陆勤把自己拉了上去。
“好彩,你赶上了。”
江芷珊虚弱地说出这句话后,就被陆勤一把抱住。
“好彩你没事。”陆勤的声音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江芷珊无暇顾及,此时的她已经超出了身体的极限,彻底晕了过去。
江芷珊从没这么狼狈过,即便两年前那次在雪山失温,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头破血流,浑身是伤。
陆勤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圈住了江芷珊,抱得很紧,好像不抱紧一点,她下一秒就会消失一样。
这种感觉很奇怪,说不上来是因为她是陆家的媳妇儿,还是别的什么感情。
总之,她不能出事。
陆勤松开后,江芷珊无力靠在他身上。
注意到她已经昏迷,陆勤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她身上,将她打横抱起,往山下走。
她很轻,抱在手中毫无重量,像易折的花稍不注意就会枯萎。
江芷珊脸上的妆晕开了,掺杂着半凝固血迹,让陆勤心跟着揪了揪。
警车已经将亡命之徒截住,一场混战在所难免。
白济吓得屁滚尿流,一边举着手投降,一边大喊:“我是陆家的司机,你们不能抓我!给陆勤打电话。”
陆勤安顿好江芷珊上车后,有警员给他打来了电话。
“陆先生,这里有一位叫白济的自称是您的司机,你看是不是误会。”
“抓回去,该怎么审就怎么审。”陆勤的声音极冷,不留一丝余地。
他给过白管家两次机会,事不过三,没有第三次机会了。
doctor刘连忙上前做了初步的检查,简单处理好伤口后,向陆勤汇报:“建议去医院再做一次详细的检查,皮外伤有多处,也许有内伤也不一定。”
陆勤声音闷闷的,吩咐司机:“去明德。”
“那我先打个电话给庭轩,让他安排好接应。”
陆勤没吭声,doctor刘自顾自打了电话。
张庭轩听到江芷珊又出事了,正在写病案的笔都折断了一根,他声音有些微微颤抖:“有什么大碍么?”
陆勤抢过手机,对着电话那头沉声道:“让张院长来做检查,安排好一间没人能打扰的病房。”
张庭轩语气带着质问:“陆勤,你又让她受伤了。”
陆勤直接掐断电话,将手机递给doctor刘。
他坐在后座,把江芷珊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脸,如视珍宝。
要说狼狈,他又何尝不是,衬衫上沾染着泥土和青草,这么一看倒颇有亡命之徒的感觉。
江芷珊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暗。
她只觉得头有些疼,伸手想去拿水喝,谁料却把水杯碰倒,洒了一地水。
陆勤推门而入,慌乱的脚步掩盖不了他的紧张,“醒了?”
江芷珊的大脑有一瞬的凝滞,看着陆勤好一会没说出来话。
房间开着小夜灯,月光泻满一室,均匀洒在他的身上,他的眼里缀着星光,凝视着江芷珊问:“你觉得哪儿不舒服?”
江芷珊皱眉,吸了吸鼻子,沉声道:“你离我远一点。”
陆勤的手顿在空中,原本想把江芷珊扶起来喝水,这句话之后,他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大概猜到了几分江芷珊态度的缘由,陆勤开口道:“白济会入狱,我已经给爷爷提出让白管家退休,明天起,他就会离开。”
陆勤自顾自在床边坐了下来,重新倒了一杯水,“口渴么?”
江芷珊嘴角抿直,一言不发。
“是不是手没力气?我喂你?”陆勤将水杯凑近了几分,作势就要喂江芷珊喝水。
江芷珊视线落在陆勤的手上,那里有一道伤口,看得出只简单处理过。
“陆勤,你这又是何必呢?”江芷珊缓缓开口。
一句话冷漠疏离,仿佛给陆勤判了死刑。
“芷珊,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我一定会妥善处理,给你一个交代。”
江芷珊嘴角牵了牵,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别说交代了,你从来就没兑现诺言,以前对那些女人也是一样吧,搞不懂她们为什么对你念念不忘。”
江芷珊声音带着控诉,胸腔里挤压着的情绪隐隐有外泄的趋势。
她怕自己情绪失控,索性躺了下去,拉过被子蒙住头。
陆勤的心软了软,他俯身拉开江芷珊的被子,“别蒙着头,这样呼吸不畅。你想怎么说我都可以,只要你舒服。”
江芷珊与他四目相对,那双桃花眼里盛满了光,里面现在只容得下她。
“陆勤,你能认真一点对待我们之间的关系么?”
大概是人在脆弱的时候,总是感性的,江芷珊面对这样一张俊美的脸,也失了半分理智。
陆勤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我一直很认真,只是你没感觉到。”
江芷珊的确感受不到他的认真,兴致缺缺:“我要睡了,你走吧,帮我叫芷彤过来守着就好。”
“江芷珊,你看着我。”
陆勤捧着她的脸,强迫她转过脸,正对着自己。
“做什么?”江芷珊的语气谈不上多好,甚至有些愠怒,她在气自己怎么就先示弱了呢。
“我想告诉你,我是值得信任的,我们将会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人。”
安静的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江芷珊的呼吸乱了几分,别过脸,“谁要跟你最亲密。”
陆勤眉眼漾着笑意,捉住她的手,亲昵地吻了吻她的手背,态度虔诚道:“你,我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