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而刺耳的声音回荡在狭小的密室,冰冷的金属撞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感,仿佛能够撕裂空气,震碎闯入者。
谢昭向发出声响的源头望去,下一秒,却是让他愣在原地——
昏暗的地下室角落,暗淡的灯光勉强勾勒出一位满身伤痕的男人。四周潮湿而冰冷,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铁锈味,墙壁上还有和铁链长时间摩擦留下的痕迹。
男人被沉重的铁链牢牢锁住,他赤裸着上身,肌肉线条在黑暗中被勾勒得尤为突出,紧绷而有力,仿佛随时准备挣脱束缚。
他的皮肤上布满了交错纵横的伤痕,有的已经愈合成暗色的疤痕,有的还渗着丝丝血迹,一看便是不久前才留下的伤口。
他的眼神犀利而冷酷,那双深黑的眼眸深邃而又充满了攻击性,仿佛一把锋利的刀刃,闪烁着凶狠与警惕,像野兽般凝视着外来者。
可那双眼眸忽然愣住。他被忽如其来的馨香所吸引,那是一种淡淡的、清新的桂花香,只会让人心安而没有半分危险,与密室中潮湿、沉闷的空气形成鲜明对比。
男人的眼神从凶狠与警惕逐渐变得柔和,仿佛被这股馨香所安抚。他的瞳孔微微收缩,似乎想要更深入地探寻这香气的来源。他努力将呼吸放缓,试图捕捉这淡淡的香气,让它在自己的鼻腔中停留更久。
那馨香越来越近,越来越浓郁,男人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的放松。他紧绷的肌肉也开始逐渐松弛,仿佛卸下了所有的防备。
锁链禁锢着他的行动,可要是没有这束缚,他必定会狠狠扑向那馨香的宿主,把他据为己有,占为宝藏。
谢昭神色复杂地望着眼前的男人,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欢好的时候,陆玄身上会有那么多的伤痕。
他本以为是之前因战事留下的,如今看来,他是……自己控制不住地伤害了自己。即使用沉重的铁链限制他的行动,也还是免不了伤痕累累,看的人触目惊心。
他再也忍不住上前,他微微俯下身子,双手轻轻地从男人的两侧环绕过来。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出于心疼。他的掌心温柔地贴在男人坚硬的背脊上,像是捧着一颗受伤的心。
他轻轻地将男人那沉重的身躯搂入怀中。动作小心翼翼,生怕触碰到男人的伤口。青年的手掌在男人的背上轻轻摩挲,传递着温暖和安慰。他看着那些伤痕,仿佛也刻在了自己的上,一阵阵刺痛袭来:
“陆玄,我在这里……”
他此刻多么希望自己是仙人,想要用自己的力量,抚平眼前人所有的痛苦和伤痕。
男人在青年的怀抱中微微颤抖,他闭上了眼睛,感受着从未有过的温暖和安宁。他的心跳与青年的心跳交织在一起,仿佛奏响了一首动人的乐章。
良久,他才睁开眼,只是,眼中不再是痛苦和迷惘,而是一片清明:
“昭昭,离开这里。”
青年没有任何动作,仍然轻柔地抱着他,帝王的语气也变得强硬:
“离开这里,这是朕的吩咐。”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青年面前,显露出帝王的威严。可怀里的人却浑然不听,刚刚还假装粗暴的男人只得软声解释:
“昭昭,离开这里好不好?我会伤到你的。”甚至都忘记了自称。
“为什么?”
男人只得把他最脆弱的一面撕开给眼前人看:“如你所见,我有疯病,平日里就嗜血残暴,以杀人为趣。”他又小心翼翼地看向青年,见他眼里并没有嫌弃之意,又“威胁恐吓”道,
“每月十六,更是会神志不清地陷入癫狂,见者皆杀之,这些,你可都了解?”
他以为,青年听闻了真相会害怕,也许会挣扎着把他放下,然后转身离开。
可事情的发展完全脱离了他的控制,谢昭环顾四周,终于在密室中央的木桌上,找到了解开男人身上的钥匙,他迈着沉重的步子往返,男人也知道他的意图,挣扎着拒绝他的触碰。
可一向温和的心上人,此刻却不容置喙地按住他,力气大得连陆玄都想不到。
“咔嚓”一声,锁链在钥匙的转动下缓缓打开。卸下负担的男人并没有感到放松,而是僵硬着不敢动弹。
谢昭吻上他的唇,男人也第一次没有回应。湿滑软腻在小麦色肌肤上流连,在每一次碰上那些伤口时,都小心地避开,然后在旁印下心疼的安抚。
“昭昭,我怕我又失控,然后伤了你……”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独特的沙哑质感,比平日里少了威严,多了几分低沉性感。
“我身上有能安抚你的地方,不是吗?”
陆玄瞳孔一缩,有些怔愣,他,猜到了?
“是声音吗?还是味道?
应该是味道吧,毕竟我初入宫的那天,是不清醒的,陛下并没有接触过我的其他。所以,陛下是因为这个,才对我青眼相待吗?”
不是,当然不是。陆玄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抗议这句话。
的确,在那晚宫宴过后,他找到了能治愈他的药,是青年身上的馨香,安抚了本就陷入狂躁,将要大开杀戒的自己。
可如若仅仅凭此,他的卧床,怎可能夜夜忍受一个他国献上的男宠酣睡。他怎可能毫无保留地给予一人特权,给他至高无上的殊荣与宠爱。
他给了他一个从未有过信仰的人的忠诚,给他他的寂寞、他的黑暗、他心的饥渴。
他怎么可能不爱他?
男人久久地凝望着面前的爱人,用满是爱意的双眸向他证明自己的心。
本就是逗他玩的青年忍不住破功,原本严肃冷漠的脸上转而充满了笑意,单薄的身体都笑的颤抖,宽大的领口向一旁滑落。
但正因如此,让男人注意到了不同寻常之处。
大手缓缓靠近青年的脖颈,又因为手上面满是鲜血和污浊而不敢贴上抚摸。
“这伤,是谁弄的?”语气骤然变得冰冷,还充满了杀意,
“谁敢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