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肖三兴、三撇疤子、谭贤明三人,在瓷都酒家吃喝到兴起之际,却从外面走进来一对卖唱的爷孙。
爷爷有七十岁开外,个子不高,白发双髻,背微驼。枯黄的脸膛,双眼下陷,扁鼻子,尖瘦的下巴下面、留着稀稀疏疏的几根白胡子。上穿白色的、打了补针的长衫;左边袖子长,右边袖子短;右手提着一个二胡。下面穿的是一条打了补针的、灰白色的裤子。左边裤腿长,右边裤腿短。两个裤腿的膝盖处,都破了一个洞,里面的膝盖清晰可见——一眼能判断出来,老者经常会给听曲的客人下跪。而老者脚上穿的是一双草鞋。其孙女年纪在十八、九岁。瓜子脸,人长得水灵灵的;留着两条拖到后腰处的长辫子。弯弯的眉毛、大大的眼睛炯炯有神。而身上穿的,是一身破旧的红衣服。衣服虽然破旧,但那美丽的身段,特别引人注目。
爷孙二人一进入瓷都酒家,就被肖三兴、三撇疤子二人注意了。肖三兴下意识的轻轻踢了三撇疤子一脚,三撇疤子便知道了肖三兴的用意。
那爷孙二人才在酒家里找了个座位坐下,三撇疤子便厚着脸皮的到了身前,并一拱手说:“二位,可是卖唱的乎?我们那两位官爷,想听一段小曲。”三撇疤子说时,并用手指了指肖三兴、谭贤明二人。
听了这话,那位老者顺着三撇疤子手指的方向,瞄了一眼谭贤明;而后又瞄了一眼谭贤明一起的肖三兴,再又看了看三撇疤子。看了三人的面相,都不是善类,便存心找茬推脱:“几位官爷,小老儿今天身体欠安,抱歉……抱歉……”说时,一边拱手,一边欲退出酒家。三撇疤子见状,说:“老丈,此话何意?不会是害怕我们不给银子吧!”老者说:“误会了……误会了……年青人,小老儿身体确实欠安……抱歉……抱歉……”老者为了装着身体欠安,故意一边咳嗽,一边欲溜出瓷都酒家。而其孙女,见到三撇疤子,肖三兴,谭贤明三人,都不是善类,也想溜出瓷都酒家。
肖三兴见状,三步并作两步走的、冲到了爷孙前面,并挡住了爷孙的去路。三撇疤子见状,说:“老丈,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老者知道溜不出去了,只有硬着头皮说:“三位官爷,想听个什么曲?小老儿恭敬不如从命。”三撇疤子说:“这还像一句人话。老丈,这个姑娘会唱一些什么曲?”姑娘吓得不敢作声,就听老者说:“三位官爷,孙女不才,最拿手的都是哀嚎。”三撇疤子说:“什么哀嚎?”老者说:“唱哭调。”三撇疤子听言,说:“我喜欢听、我喜欢听。”三撇疤子说完,看了一眼已回到座位上的肖三兴,又看了一眼谭贤明。见到二人没有说话,便以为二人默许了。老者问道:“来一段什么曲呢?”三撇疤子说:“我哪里知道哪一曲哪一段好听、精彩?你们觉得哪一曲的哪一段好唱,就唱哪一曲的哪一段吧!”老者听言,说:“官爷,你们觉得唱一段《寡妇妈妈哭崽》如何?”三撇疤子没有听过,也不知道唱曲里面的内容,随即附和了一声:“可行。”
接下来,老者拉二胡,孙女唱《寡妇妈妈哭崽》的哭调:“儿呀……我的儿呀……你们怎么都会暴病身亡了呢……这叫为娘如何活得下去……老大是不是上辈子做了伤天害理的事儿?才得此报应,突然间,暴死家中。还有老二,你是不是上辈子作恶多端,上天容不下你,才被夭折。还有老三,也是不该死的人……怎么会死了呢……你们上辈子造的孽……造的什么孽啊……”三撇疤子、肖三兴、谭贤明三人,越听越不是滋味——好像姑娘唱的曲,是拐着弯骂他们。而姑娘的唱声,也引来了过路的围观者。
有的围观者,认为姑娘唱的曲,是在含沙射影。但有的观众不同了,以为原唱怎样写的,应该怎样唱下去。可是,肖三兴、三撇疤子、谭贤明三人,直听得头皮发麻、火往上撞。
姑娘唱着唱着,突然听到谭贤明一拍桌子说:“停下停下。一唱一和,分明是指桑骂槐!是不是有意侮辱我们仨!”三撇疤子见谭贤明发火了,也跟着起哄,对老者说:“糟老头子,你在故意刁难我们。是不是活腻了?”老者见到客人发怒了,吓得哆嗦着身子,一边作揖,一边做出解释:“三位官爷,误会了……误会了……原唱确实如此写的……我们只能跟着原唱唱下去……”不管老者如何解释,三撇疤子就是不听。冲上前把老者推倒坐在地上后,又转身用手去拉扯姑娘。姑娘见三撇疤子推倒了老爷爷,不等三撇疤子转身再伸手来拉扯她时,大惊失色的叫道:“救命啦……救命啦……”叫声下,有的听曲的人,上前劝阻三撇疤子,但无济于事。
就在三撇疤子一只右手,抓住姑娘的一只左手、姑娘又拼命的挣扎时,突然从门外冲进来一个人。就见来人有五六十岁的年纪。长得中等身材。长脸,尖下颌。多角眉,大眼睛。驼峰鼻子。大嘴,燕尾胡。身穿浅蓝色带团花的袍子。腰系紫色的布带,脚上穿着长靴子。来人不问三七二十一、冲上前狠狠的给了三撇疤子两个耳光。并在打的时候说:“三撇疤子,畜牲。”可以说三撇疤子,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挨了两个耳光后,三撇疤子立即丢下了姑娘,向那位来者扑了过去,并与之扭打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