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梁崇能说话了,那治疗的方法就要改一改了。
前面陈大夫的治疗,主要是以刺激声带重新发育为主,现在既然能发声了,就要进行下一个流程,维稳和训练发声技巧。
陈大夫先是让小童给她端来一碗药喝下去,漱了漱口之后,又在她的嗓子里擦了一种墨绿色的药膏,擦上去凉飕飕的。
这种药膏吸收得倒是比前几次的药膏要快得多,梁崇大概在医馆待了两个多时辰,药膏便吸收得差不多了。
趁着等待的间隙,陈大夫给她教了一些基本的发声技巧。
陈大夫说,“你这个情况,比我预想中恢复的要好,接下来,除了积极的治疗,还要多找人说说话,熟能生巧,不要觉得自己现在说话难听,说多了,自然也就流畅了。”
梁崇确实觉得自己现在的公鸭嗓很是难听,而且因为害怕别人听得费劲,她日常交流时,还是多用手语和在小本子上写字。
只有词汇比较简单时,才会跟别人说几个字出来。
再说,她的朋友比较少,也找不到什么可以说话的人。
除了跟托雅她们几个练习了几次,大多数时候,都是自己在家说给自己听。
陈大夫正在给梁崇交代注意事项,谢湍意忽然从门口走进来,问梁崇道,“崇姑娘好了吗,要不要一起回去?”
陈大夫回来后,谢湍意已经不需要来医馆帮忙了,不过今日他有事情要办,就顺便来他师父这里看了看。
刚才梁崇还在治疗的时候,谢湍意就已经忙完事情出门了,梁崇还以为他已经回村了。
谢湍意说,“孙大爷已经走了,我看岔河村的那张牛车人也差不多坐满了,想着你还在治疗,就来问一声。”
今日梁崇换药和等待吸收的时间有些长,现在差不多已经末时了。
营州的冬天,昼短夜长,大约酉时多一点,天就会完全变暗,现在出发,再走两个时辰回家,到家时也差不多天黑了。
谢湍意刚刚走到城门口,见牛车已经走了,想起梁崇还在医馆,想到她一个姑娘家,摸黑回去可能会有危险,便特意来问了一声。
梁崇刚刚本来已经打算好在城里睡一晚再走,不过既然有人做伴,那现在回去更好,不然平安和旺财都没有人喂。
一月份,营州还处于一片冰雪之中,道路被行人和牛车踩的泥泞不堪,脚印和车辙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道道杂乱无章的线条。
梁崇今日没带背篓,走路倒是轻便许多,不过还得小心翼翼地注意脚下,避免滑倒。
这次回去,两人倒不如第一次时那么沉默,谢湍意刚刚去医馆时,也听到了他师父对梁崇的叮嘱。
作为梁崇曾经的大夫,谢湍意还是很关心她的病情的,边走路,边建议梁崇可以跟他说说话,练练发声技巧。
左右路上没什么人,也不担心别人听见。
不过梁崇却不知道说啥。
见此,谢湍意先挑开了话题。
他也是这几天才听说了张家和梁崇的官司,对这件事,他倒是没发表什么看法,只对梁崇说,“下次再有这种事情,你就派人来找我,我虽说不是本村的,但想必还是能说上一些话的。”
作为村里唯一的夫子,村民家的小孩都指望着他教授课业,不看僧面看佛面,很多人看在小孩的份上,自然也是要站在他这边的。
对此,梁崇“嗯”了一声,好意她心领了。
她发现,谢湍意脑子里似乎缺根筋,未婚嫁的男女,若是他因为这种事情站出来,非亲非故的,村里不知道要嚼成什么样子。
说起黄精,谢湍意倒是对梁崇谋生的方式很感兴趣,他外出散步时,见过梁崇的那两间大暖房。
这些年,他也去过不少地方,对于冬日在暖房种植蔬菜这种事情,还是知晓的。
就顺口问了问她日常都做些什么营生,不过话才问出口,就觉得有些不妥当,毕竟这是人家的谋生之本。
他刚察觉到自己失言,想换个话题时,梁崇无所觉的开口,“种……地……找……山……货……”
见梁崇好不容易说个长句,谢湍意又咽下了口中的话,现在患者态度积极,不能打断。
免得以后都不想说了。
梁崇连续说出五个字,已经很是费劲,嗓子也火辣辣的疼,便拿下腰间装水的木筒,喝了一口水。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种……药……材”。
见她不介意说,谢湍意又问她,“不知除了黄精,崇姑娘还种了些什么药材。”
梁崇说道,“只……有……黄……精……”。
梁崇说的话,自己都听不下去,声音很是嘶哑难听就不说了,发音也很不标准。
不过看谢湍意仔细的侧耳倾听,没有丝毫不耐的样子,梁崇也就趁着这个机会多说了几句。
得知梁崇只种了两亩黄精,虽然还想种别的药材,但没有种子之后,谢湍意思考片刻,说道,“我倒是认识几个叔叔伯伯,也是做药材生意的,家中也种有药材,应该会有平贝母和其他药材的种子,不知崇姑娘还想种什么,我可以帮忙问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