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崇没有回应,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有点情绪是正常的。
再说她也说不了话,哭累了就好了。
不过哭了半天,呼和又抽噎着问道,“梁姐姐,明树他们都说我是没爹没娘的孩子,是巴尔思哥哥他们的累赘,我是累赘吗?”
明树是他们班上的小孩子。
梁崇的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她很想说不是,但口不能言,只冲着背上的呼和摇了摇头。
拖着那一小捆柴火,继续往前走。
好在呼和也知道她不会讲话,并不是想得到她的回应, 只是想找人倾诉一下。
呼和家庭情况特殊,这些话估计憋在心里好久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人,就憋不住说了出来。
“那天我在屋里睡觉,听到族长爷爷和巴尔思哥哥小声地说,家里没钱了”,呼和的声音带着哭腔,“巴尔思哥哥又伤了腿,他以后是不是不能赚钱了呀?”
“我读书要花好多好多的钱,我不想读书了。”
梁崇这才想起,现在正是新学期开学的时候,呼和不应该正在学堂里上课吗,怎么会到这深山老林里打柴。
呼和自言自语了一会儿,大概是哭累了,在梁崇的背上沉沉睡下。
呼和年纪小,又长得瘦弱,才有二三十斤重,梁崇背着并不累。
再说她平时背重物习惯了,很快便背着呼和走到了山下。
一下山才看见,老族长他们正急的团团转,组织了村里的人马要进山找人。
见到梁崇背上的呼和,老族长正要出声,被梁崇一个眼神止住了。
呼和也醒了,看到这么多人都在找他,静悄悄地将脸埋在梁崇的背上,不敢说话。
梁崇摇了摇头,又指了指呼和的脚。
老族长这才看到呼和的脚受伤了,急得不行。
巴尔思现在还拄着拐,老族长又没什么出远门的能力。
顾不得责备,就赶紧找了族里的一个壮小伙,背上呼和,雇了一辆牛车,让巴尔思他俩陪着呼和去城里的医馆看看。
但呼和见到要花钱,抱着梁崇的腿,死活不去。
还是老族长过来,严厉的呵斥了一下,才不情不愿地跟他们上了牛车。
一群人看到呼和没事,也四散而去,就剩几个人留在原地。
呼和走后,老族长才讲起了今早的事情。
原来,自从梁崇把暖房柴火采买的事情交给巴尔思负责之后,老族长空闲时,就会上山打柴,补贴一下家用。
今早他刚打柴回来,便看到了等在屋外的谢夫子,说他家呼和今早没有去上学。
呼和家就在本村,上学基本一日不曾间断,昨日也没有提前请假,所以谢湍意特意来问问。
呼和平常上学都是自己去的,老族长看他早早的出门,还以为去上学了,听到谢湍意的话,这才着急起来。
村里村外都找遍了,却没有见到呼和的影子。
除了收税和卖粮的时候,良禾村鲜少有外人来,也不太可能是拐子拐了去。
最大的可能便是上了山,但这种天气,一个五岁的小孩子上山,危险程度可想而知。
老族长正找了部落里的人,要去山上搜寻看看,便看到梁崇背着呼和下来了。
听到此,梁崇心里长叹了一口气。
托雅今天没上山捕鱼,也在搜寻的队伍里面,此时还没有走。
梁崇翻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在纸上写下了一些话,请托雅帮忙翻译给老族长。
不过她只问呼和在学堂里是不是受到了什么欺负,家里经济上有没有什么困难,她这里可以适当的帮一下。
听到托雅的翻译,老族长长叹一口气,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说道,“是我疏忽了,这段时间以来,他每次从学堂回来,都闷闷不乐的,问他出了什么事情,也不跟我们说。”
老族长是个内敛严肃的人,向来只关注孩子吃得饱不饱,穿的暖不暖,学习有没有认真学,对于孩子的心理状态,其实多有忽略的地方。
而巴尔思年纪不大,更不是一个细腻的性格,日常就是陪呼和玩一下,也没怎么聊天。
因为他们小时候也是这样粗糙的长大的。
呼和估计是在学堂里受到了小孩子们的排挤,但又不好意思告诉两人。
巴尔思伤了腿,家里的情况本就有些困难,小孩子又心思敏感,这才产生了不想读书,去打柴补贴家用的想法。
听到老族长的话,梁崇默默地给他掏出半两银子,说这是给巴尔思提前预支的工钱。
他家就一个老人,一个小孩,巴尔思又伤了腿,医药费要花一笔,现在呼和眼看着也要花一笔医药费。
恐怕是拿不出那么多钱的。
而且他们两个大男人,在照顾孩子方面,确实有考虑不周的地方。
梁崇心里隐隐约约有个想法,但还要问问呼和和老族长他们的意思。
不过她没有现在就说,只让托雅帮忙转达,让老族长多关注一下孩子的心理状态,夫子那边也请他多注意一下孩子们的相处模式,如果家里经济实在困难,也可以跟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