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算来,除了平北军驻扎燕北,一时半会儿调不过来,最远的也就是归义军了,但归义军都是胡骑,有马速之便,只要自己一道王命,三日便可赶到邯郸,五日便可直出上党。也就是说自己手里能够调用的大军足足有九万五千人马!
这可是真正的见过血,厮杀过的百战精兵!而且其中胡骑便有三万(长平军中还有一万胡骑),而驻守邯郸的羽林卫中也有足足两万骑兵,陷阵营更不必说了,战力或为诸军之冠!
如此一来,虽然兵力上少于秦军的十五万人,但一则秦军老卒在累次大战中消耗甚多,有没有向赵国一般一直拿胡人练手,战力必然有所不如;二则还有魏国在侧牵制,即便信陵君再不给力,以魏军近乎十万兵卒,牵制个几万秦军还是没问题的。
如此一来,正面对战上,几乎是与秦军一比一在战斗。而自己这方还有李牧这个大杀器在,想不赢都难啊!
当然如果能够大胜秦国,则赵国可以直出河东,占其河西之地,进一步压缩秦国的生存空间,甚至于,赵军都不用大胜秦国,只需将战事拖延下去,让秦国知难而退,对于赵国来说便是胜利。
一旦秦国发现北方攻魏会有赵国撑腰,难以功成,其势必将注意力瞄向南面的楚国!而这正是赵国给秦国布下的陷阱。
楚国弱,弱在其分封之制度,每每出兵,都是令各地领主聚兵而出,如此一来,各领主派出的将领想的更多的不是如何能赢,而是如何保全自己的兵力!因为赢了,王上不一定会有所分封,但输了自己就没了保卫封地的武力,肯定会被吞并!
但一旦外国势力要侵占楚地时,却又发现楚地极其难打!其中除了地形的原因外,更多的就是因为本土作战,领主们守护的是自己的土地,当然会下死力!
这也是为何楚国出国之战屡屡被以少胜多,但王翦灭楚,却一口气要了八十万大军!
显然,秦国并没有发现这个问题,而两年前的大胜更会给予秦国极大的信心,只要赵国能将秦国的这轮攻势给顶住,秦国必将陷入楚国的泥潭之中。
介时,自己在东取齐国之地,再合三晋之力,便可与秦形成南北对峙。最后不管是用经济实力一步步耗死秦国,还是数路其发共击秦国,亦或是蚕食之,都只是吃法的不同而已了。
这才是真正稳妥的办法,也是最为安全、有把握的战法!
随即,赵括也不再犹豫,果断作出指示道:“秦国数位国君励精图治,方有今日之盛,对于如此之对手,只要其地尚有一城,其人尚有一口,吾等便不当掉以轻心。须知六年之前,吾等还在为秦所吊打,绝不可因一时之胜而小瞧了秦国!卿等且知之。”
四人闻言,纷纷称是,各自心中当然也明白了赵括最后的选择。
果然,赵括随即吩咐道:“命代地归义军,邯郸两万羽林卫经上党,汇合长平军,攻击八万人,入河内备战!”
“至于这主将?”赵括稍稍迟疑了一会儿,他是想要自己亲自带兵的,毕竟这场战极有可能演变成秦赵决战的序幕,但随即还是决定要让手下人出征。
毕竟自己攒点功勋值不容易,连灭两国也不过给自己带来十几万的功勋值,这一场胜算极大的战斗并不需要、也不值得自己耗费十万功勋值去模拟推演。而如果没有系统模拟推演的帮忙,自己哪里会是李牧等人的对手!
随即赵括看向下手的两人,廉颇和李牧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显然他们听闻了八万大军南下,也明白这场战应该不难才是。
但这会儿,却让赵括有点儿犯难了。
按理说,应该要李牧出征的,不仅因为李牧是联魏抗秦的支持者,更是因为李牧的年富力强,让他多去见见秦国的战略战法,对最后的决战有好处。但看着廉颇那满是期待的眼神,赵括还是有些犹豫。
“廉老将军!”赵括试探性的问道:“可还能为寡人一战否!”
闻言,原本有些低沉的廉颇瞬间红光满面,精神焕然一新,当即起身抱拳,朗声道:“固所愿,不敢请尔!”
赵括笑着看着这个不服老的将军!那就他吧!
当然,赵括之所以选择廉颇也并不完全是因为那点恻隐之心。
一来,李牧身上已经背着灭三国之功了,虽然都是胡人蛮夷的国,但若在这样下去,恐怕又是个功高盖主的,这可不是赵括想要看到的。
二来,今日之战不用廉颇,他日与秦之战,廉颇更要请战,到那时又该如何,倒不如现在让他痛快地打一场,来年决战之时,即便再请战,自己也有个说法。
三来,如今驻守上党的乃是田单!令廉颇为主将指挥田单问题不大,毕竟廉颇的资历、年纪、功劳都在哪里摆着,可若是换了李牧,恐怕即便田单心胸开阔,也难免有点疙瘩。而这点小疙瘩反应到战场上可能就是成百上千条的生命!
所以,既然廉老将军还能战!那就让他战个痛!
赵括当即起身宣布:“令上将军廉颇为主将看,辖制归义、羽林、长平三军并河内、上党两郡守卒及屯田兵,军总理周邑之战的战务,三日后率两万羽林卫出发!”
“诺!多谢我王!”廉颇也立即躬身应诺道。
廉颇明白,能让自己一个年近古稀之人带着赵国近乎全部的家当前往战场,这是需要多少的魄力,尤其是在身边正值壮年的李牧丝毫不逊色于自己的情况下!明明又更好的选择,王上却依然选择了自己,除了“信重”二字,恐怕再无其他可解释矣。
得主如此,夫复何求哉!忽然间,廉颇便有一种为赵王肝脑涂地的冲动!
赵括在上首,看着满鬓苍白,半头银发的廉颇,心中也是颇为感叹,多好的臣子啊!随即又嘱咐道:“此战非欲与秦军决战,故老将军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与秦军拼命,须知如今我大赵之势已成,国力之增日盛,碾压秦国只是时间问题。时间是站在我大赵这边的!”
也不知廉颇将赵括的话语听进去没有,却只听得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在殿堂之中久久回荡:“老臣明白,定不负我王所托!”
在完成了正面的军事部署后,赵括随即又要求了李牧加强对于河东郡和北郡(燕国土地纳入了北郡之中)的防御事宜。
李牧也明白,河东郡有作为抵抗秦军的第一线,说是日夜备战也不为过,再怎么加强也就是如此了,便是秦军倾国来攻,也能守住几日。
而北郡主要的对手来自齐国,而齐国嘛!嗯,虽然这些年是没什么存在感,但好歹是历史强国,拥国土千里,城池上百,带甲之士十数万,该防的还是要防的。
心中已有腹稿的李牧自然一口答应了下来。
当然,深刻地理解“战争是政治的延续”的赵括也不会放过政治外交的手段。
“平原君!”赵括继续点将道。
“老臣在!”眼见着军方已经布置完了,平原君也明白该是自己上朝了,随即双手抱拳应诺道。
赵括也不客气,随即吩咐道:“魏国要速派使者,将吾等所得消息告知魏王并信陵君,令其务必收缩防线,不可令秦军分而歼之,同时要告诉他们,一旦秦军跨过洛都,赵军必将助其退秦,要给他们足够的信心!明白吗?”
“诺!老臣明白!使者早已备好,随时可以出发!”平原君也立即答应道。
“嗯!”赵括点点头,随即继续说道:“另外战事发生后,要第一时间派出使者,联络韩、楚、齐三国,共商退秦之策”
“诺!”平原君立即应诺道:“只是韩、楚为秦所破多矣,而齐国偏安一隅,未必会起兵助我也!”
“寡人知之。”赵括解释道:“出使之目的不在于要各家出兵助我,而在于将秦国无端攻伐的嘴脸暴露于各国之间,使其不敢倒向秦国!这是其一。其二,便在于楚国,今日秦国攻魏,楚不相救,他日秦国攻楚,我赵国自然也可不救!再有,便是齐国了。”
“今日齐国不遵我赵国之命出兵,明日我便可以此伐之!此一举而三得也!”平原君为赵括补充道。
“然也!”赵括笑着说道:“故此出使之时机,话术之精要,平原君务必亲自把关!”
“诺!老臣定亲自挑选说客前往三国!”平原君再度应诺道。
最后的最后,便是粮草了!
“吕卿!”赵括看向一脸希冀的吕不韦说道。
“微臣在!”早已按捺不住的吕不韦当即回应道。
“八万大军集结,若加上两郡郡兵,人数当在十万以上。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如此大军之行,粮秣供应至关重要!此事汝要切实督办好,不可有任何闪失!”赵括吩咐道。
“诺!”吕不韦立即应诺道:“五年积蓄,府库早已盈满,去岁李牧将军又从草原虏来诸多牛羊,微臣正愁着是不是要再多盖几处仓库呢!微臣保证,粮草供应两日之内便可准备妥当!”
众人闻听吕不韦的言语,不由得大笑了起来,粮草满库,这是多少先贤梦想中的盛世啊,居然就这么发生在了自己的国家之中,怎能不令人兴奋不已!如此之国,又岂有人可败之焉!
“好!”赵括闻言也是欣喜不已,随即下令各自准备,三日后誓师出征!
......
就在赵国大军从四面八方开始向河内集结的同时,函谷关内十万大军已经集结完毕,年轻的秦王子楚也在函谷关对他麾下的众将做着最后的战前动员!
不知不觉间,子楚登基也有了数年,而秦王的威势也渐渐有所体现。
“此战,寡人与上将军(秦、楚、韩大战之后,蒙骜被破格提拔为秦上将军。)布局良久,更是集我大秦举国之力而为之也!诸军务必抛却一切成见,在上将军的统一指挥下,获取最终之胜利!其中无论上将军之将令如何怪异,寡人都要尔等不折不扣地执行!明白吗!”秦王子楚看着眼前的几人,语气颇为严厉地说道。
麾下众将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颇有些不明所以,什么叫怪异的军令啊?能有多怪异?!投降?!一时间众人竟然忘了应诺。
好在,在场的还有司马错、王龁等忠心耿耿的老将,虽是不解,但依旧随即领着众将,齐齐地想着秦王答道:“诺!”
当然,司马错与王龁等人在心中也在默默地思考着此战会有如何怪异之处。
但,似乎眼前的秦王并不准备将情况对他们和盘托出。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若非对大秦爱得深沉,他们当不会再如此境遇之下还披甲上阵。
尤其是王龁,做了白起多年的副将,无论资历还是能力都稳压蒙骜一头,却还要拖着伤体给蒙骜做副手。没错,王龁的伤还没好,或者说永远也好不了了,伤及腹脏,药石无灵,不仅气力不嘉,不能上阵杀敌,更是不能劳累辛苦。
可即便身体已经如此,王龁依旧披甲而来!因为“赳赳老秦,共赴国难”!因为大秦需要他!所以,他来了!即便,身为副将的他并不能掌控战事的进展!
......
奇怪的不仅是秦王的动员,在周邑,信陵君虽然尚未得到赵国的情报,却似乎也知道了秦军攻击在即的消息,随即下令大军备战,大批的军械和粮秣分发到了每个士卒的手中,军营之中,处处人嘶马叫,处处是磨刀霍霍的声响。
不仅信陵君得到了消息,就连大魏王也得到了消息,甚至大魏王还从魏国境内又抽调了两万大军携带大批的军械,增援给信陵君,使得信陵君手中的兵力达到了七万之多!须知,整个魏国如今也不过只有十万大军!
......
更为离谱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