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将军括将令,西岸壁垒守将任武接令!”
任武一时间有点懵,这令接不接啊,他有些拿不准主意,毕竟自己是廉颇将军的人,但现在的上将军又是赵括,接吧廉颇将军就在身后,才跟自己掏心掏肺,不接吧,那可是将令啊!
“将军,这?”无奈下,任武只得转过头望向廉颇将军问道。
虽然不知道赵括想要任武做些什么,但自从韩王山大营帐中的那漫长的一夜……
自己已经对这位后起之秀刮目相看(想歪了请自己出克),他的神机妙算在之后的战场里一一变成了现实。
见任武看向自己,忙踹了任武一脚,吼道:“看老子干嘛,还不赶紧接令!”
“诶……好、好……”老将军啥都好,就是喜欢踢人这个毛病要不得,年纪那么大了,脚上的力气一点不见减弱的。
揉了揉屁股,任武转过身,下拜道:“末将任武在。”
“令:增壁垒守军骑军一万,着守将任武坚守壁垒一日后,于秦军攻击之次日丑时,帅所部迅速摆脱秦军,向南突围,沿途有船只接应渡河。”
任武先是一脸的惊喜,随即脸色又暗淡了下来。
五万步卒坚守一日,虽然秦军壁垒已经残破,但因为所需要防御的范围大大缩减,又有所准备,坚守一个白天问题不大。
又有精锐的一万骑军作为突围的先锋,撕开一个口子突围出去不在话下。而秦军的目标是我军主力,比如也不会对自己这只偏师穷追不舍,又有船只接应,自己突围而出的可能性极高。
可是,自己是突围而出了,但廉颇将军所率领的赵军主力就要面对秦军的前后夹击了。
这令如何能接啊!
任武单膝跪地,却一动不动,迟迟不肯接令。
身后的廉颇也深深皱眉,这命令一下,不成了主力为壁垒守军拖延秦军脚步了吗!与之前商量的断臂求生策略完全背道而驰啊!
传令的李义见任武迟迟不肯接令,而廉颇将军也双眉紧蹙。
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廉颇将军,赵将军有言:若是任武将军不肯接令,廉颇将军不曾相劝,就跟您说:断臂断的不能只是皮毛手指,非得是伤筋动骨的大出血不可;而求生,是赵国而非西岸的赵军求生!他只要质量,不要数量!”
廉颇闻言再次如同雷击。
是呀,自己又犯老毛病了,执着于将更多的士兵带回去,却忘记了自己这次战役就是用士兵的性命换取赵国的生存。
甚至于牺牲的士卒越多,赵国也才越安全。理论上连带自己在内的西岸大军全部葬送才是最好的结果。
自己诸多的做法居然与初衷背道而驰!幸好眼前的任武延误执行了自己修缮的命令,否则这样的消息一旦被秦军侦查得知,恐怕自己和赵括的一番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廉颇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请转告上将军,末将知错!立即调整部署。一定为赵国争取一线生机!”廉颇低头认错道。
见任武依旧呆在原地,廉颇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飞起一脚又踢在了任武屁股之上,狠狠地瞪了任武一眼。
接收到廉颇将军的“友好信息”,任武都无语了,怎么受伤的总是我!
但官大一级压死人,自己主将踹的,还能咋办,受着呗!回头踢自己麾下都尉去!嗯,这门绝技要发扬开来!
任武随即拱手接过将令,站起后再廉颇、李义一拜,逃似的离开帅帐,点兵去了。想到自己不用死了,脚步更加轻快了。
帅帐之中,廉颇和李义相对而视。
“上将军可有其他指示?”廉颇问道。
“并无其他指示!”李义回答道。
“嗨……”廉颇叹了口气,慈不掌兵啊!廉颇对自己说道。可是这样的送死战斗,自己真的不会啊!
真金需火炼,儿郎们,自求多福吧!
最终,作为一个身经百战的老将,理性还是战胜了感性,抹去心头那最后第一点点的不舍与不忍,廉颇下令道:“传令:大军暂歇一晚,明日卯时三刻埋锅造饭,辰时初刻三军开拔,目标光狼城!”
“诺!”工具人——行军司马李义应诺道。
赵军大营中,经过一夜的攻伐,白天又对秦军穷追不舍,已经是人困马乏,在吃过加餐后,回到营地,倒头就睡,不一会儿,整个营区鼾声大作!只剩负责巡逻和夜间防御的士卒,在三三两两在营中小声地交谈着。
相较与赵军营帐的静谧,秦军光狼城壁垒中却是另一番光景。
从壁垒上撤下的秦军都已经转移到了光狼城中,他们太需要休息和调整了,在对他们进行整编的同时,也将他们转为了战略预备队使用。
而在光狼城的壁垒之中,一水儿的黑衣黑甲——几乎每个节点都有一队大剑士守护。
车弩、床弩更是不要钱似的往外摆,密度足足比西岸陷落的壁垒高了一倍。
滚木礌石更是多得感觉都用不完了,而民壮还在不停的往上搬。
金汁盖在一个个大缸里,土陶制成的大缸,除了便宜大碗,没有别的好处,三人才能环抱的大缸每隔十米就有一个,尽管有盖子的阻挡,可是数量实在太多了,整个壁垒沉浸在臭气之中。
壁垒之后不远处,便是新立起来的秦军帅帐。
相比之前,帐内的秦军将领明显少了不少,尤其显眼的就是少了当红炸子鸡——孟琥以及骑军统领莽撞汉——蒙武。
新的沙盘被做在了地上,四周用木头围起来,最中间的一员老将头系白巾,身穿银甲,外罩白袍,双手拄着一柄秦军长剑,双脚微分呈跨立状,双眉紧蹙,听取着麾下将领的汇报。
“目前赵军已全线渡河!”一位裨将指着丹水说道
“主力在我军壁垒正前方不足百里处扎营,预计明日便会向我军壁垒开进,一部约骑兵万人在我界牌领外徘徊,似为防御我军从界牌领突进,另一部约两至三万人,为步卒在北侧防御我军从小东仓河往南突进,由于北地多山陵,人数无法准确确认。”
“倒是防御周密,即便在胜利之下也没有忘乎所以,轻敌冒进。”另一位裨将说道。
“看似周密,实则处处都是漏洞!”一直带光狼城防线没捞着战打的司马错急吼吼地说道。
“将军,下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