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柱搂着小白泽的脖子不知不觉就来到泾阳城外。
现如今的城外刚有点朝气,连年的战乱致使泾阳城城外的土地荒废已久。
别说泾阳了,整个大武所有战火波及之地都是如此。
也就这两年才刚刚缓过劲儿来。
所以百姓们打心底里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够持续下去。
百姓嘛,还能图个啥,能吃上饭,有个一席之地可以栖身,便心满意足了。
能过上这样的日子,谁也不会把脑袋栓裤腰带上杀官造反。
百姓,在有权有势的当官人眼中自古都属于彘犬之流。糊弄糊弄着,日子也就过去了。
“咱们这是要去哪啊?”
小白泽见铁柱还是领着自己闷头往外走,不由得心里纳闷,开口说道。
“你跟着走就是了,到了地方就知道了。”
“有点好奇嘛。城外~还能有不花钱就能吃的?”
小白泽心里好奇至极。
“走走走,别啰嗦。”
铁柱神神秘秘的说道。
两人没多久便来到泾阳城的城隍庙外。
泾阳城的城隍庙与别处不同,大部分城隍庙都在城里。
独独泾阳城的城隍庙,是在城外的一个孤零零的小山上。
据说建这是因为当初泾阳正在筹备建这座庙的时候,主持城隍庙修建的狄斌狄知县做了个梦。
梦到一只五彩神雀落在这小山包之上,所以把城隍庙的选址选在了这里。
还有传言说鸿禧三年,也就是大武朝一百七十八年的时候,泾阳县发生了一次地龙翻身。
整个泾阳城三分之一的建筑都塌了,死伤无数,唯独建在山上的城隍庙丝毫无恙。
自那时起,城隍庙便香火不断,一直到今日都是。
现如今的城隍庙人流还不少,不少穿着华丽的善男信女来这给城隍姥爷上香。
有求平安的,有求财的,甚至还有求子的。
也不知城隍姥爷忙不忙的过来。
世道越乱,人便越是会求神拜佛,有需求,才会来拜。
临时抱佛脚的典故,可能跟这有异曲同工之妙。
“到了。”
铁柱指着眼前的城隍庙说道,一只手指着,另一只手还揉了揉屁股。
可能铁母的爱的扫帚疙瘩造成的伤害到现在还没消下去。
“这?能不花钱的好吃的?可我们没钱啊,你莫不是在骗我吧。”
小白泽纳闷的一边看着路边卖馄饨的小贩,一边说着。
“我说有就有,跟我走。”
铁柱大手一挥,颇有气势的说道。
两人也不进门,铁柱领着小白泽沿着城隍庙的院墙向后走去,拐了俩弯,就停下了脚步。
白泽抬眼一看,原来这城隍庙的院墙外还有一排用树枝和茅草搭的破棚子。
身边往来走过的都是些年纪不算太大的孩童,最小的看起来才四五岁。
有的路过的孩子认识铁柱,围着铁柱叽叽喳喳的要让铁柱给他们讲讲咸宁城到底有多气派。
铁柱打发完围着自己转悠的小孩,指着其中一个最大的草棚对着小白泽说道。
“就是这了,一会就有好吃的了。”说
完之后,拉着小白泽就向草棚走去。
两人进了草棚白泽略一打量,只见草棚内的草席上躺着一位和铁柱长得一般大的少年。
少年正在闭眼睡觉,面目有些狰狞,主要是脸上的一道伤疤由左边耳边到嘴角斜劈下来,想来如果再深一点,这少年当时肯定活不下来的。
进门之后铁柱也不管白泽了,走上前伸脚踢了踢正在沉睡的少年。
少年有些不悦,睁开眼,刚要开口骂。
见踢自己的是铁柱,顿时眉开眼笑。
脸上的伤疤显得更加吓人了。
“哎吆歪,这不是我柱子哥嘛。您老人家从咸宁公干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可想死我了。”
刀疤男边拍着铁柱的肩膀边说道。
铁柱嘿嘿一笑,不甘示弱的拍着刀疤男的肩膀,
“昨儿回来的,干了一晚上的路,可累死老子了。对了,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小吕子,吕泽,我新认识的好兄弟。
这是候三儿,你叫三哥就行,候三儿可管着这几十号人的吃喝拉撒呢。是个有本事的。”
“三哥。”
小白泽见候三儿冲自己笑,心里有些害怕。
“别客气别客气,铁柱的兄弟,就是我候三儿的亲兄弟,别害怕。我就是长得难看点,人很好的。”
侯三一边说着话,一边拍的胸脯邦邦响。
拍完之后还摸了摸脸上的伤疤。
铁柱见小吕子有些害怕,打断了候三儿的话,说道
“兄弟,赶紧的吧,弄点好吃的。”
“对对对对对,边吃边说,边吃边说。”
候三儿急忙接过铁柱话茬。说完之后就出了门。
铁柱招呼着小白泽坐下,其实就是几块破门板,上面铺的干草,还挺软和。
没多会,侯三就大包小包的走了回来。
扑通一声扔在门板上,看这样子,还挺沉的。
“来来来,赶紧吃,这里面可有好东西,我就攒着等你回来吃呢,再不吃都该臭了。”
侯三儿坐下之后,一边打开包裹一边对着铁柱说。
“你这,还能有放臭了的吃食?房子外面还好几十张嘴在那嗷嗷待哺的呢”
铁柱撇撇嘴,说道。
侯三儿嘿嘿一笑,打开包裹,只见里面全是好吃的。
有做工精美的糕点,有新鲜和不新鲜的水果,竟然还有用油纸包着的一只肥肥的烧鸡。
“快吃快吃,这是截下来的,再不吃真不能吃了。”
候三儿一边开着油纸包一边说道。
铁柱见状,也不跟侯三儿客气,伸手撕下肥鸡的两只鸡腿儿。
一直递给白泽,一直拿在手里,一句话不说一口咬了下去,咬的满嘴流油。
白泽也馋坏了,拿起鸡腿儿就啃,香,是真的香啊。
“兄弟,这位小吕兄弟?是~~?”
候三儿看了一看吃的满嘴冒油的铁柱,又看了一眼正在吃鸡腿儿的白泽,开口道。
“不是,就是带他来跟你见见,小吕现在跟我一样,在刘府当下人,他家里糟了难,要是有什么难事儿求上你,你伸手帮帮他。”
铁柱咽下口中的鸡腿儿,对着候三儿说道。
小白泽看着俩人打哑谜,心里有些害怕。
别是遇见拐卖小孩儿的人贩子了吧。
应该不会,铁柱怎么看也不像是那种人。
如果真是真贩子也不能带着自己去见铁母了。小白泽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哦,你放心,小吕兄弟的事儿就是你的事儿,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以后有什么难事儿尽管来找我!能办的我一定给你办的妥妥帖帖。”
候三儿又开始拍胸脯。还是砰砰直响。
两人又说了一些小白泽似懂非懂的话。
主要是候三儿在说,铁柱和小白泽在听。
像在什么街放货的时候遇到了谁谁谁,两伙人干起来了,又有人查收候三儿的买卖被他领着那帮小兄弟堵在哪儿收拾了一顿之类的。
主要是候三儿在吹,俩人在听。
两人在这待了有一个时辰,侯三儿也吹了一个时辰。光水就灌了一小罐。
铁柱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正捅咕自己的小白泽。
打断了候三儿接着要吹下去的话。站起身跟侯三说要走。
侯三一听,包起门板上吃剩的糕点水果之类的。塞到铁柱怀里。就送两人出了门。临走了又对铁柱说道。
“咱妈身体怎么样,有什么事儿就来找我,或者找在城里散货的小兄弟,让他们来找我,你也别不好意思,心眼儿太实在有时候是会吃亏的”。
“好着呢,刚才来的时候还给我吃了一顿扫帚炒肉,你甭担心了,我们走了”。
说完之后把包袱往小白泽手里一塞,俩人沿着城隍庙的院墙往外走去。
小白泽抱着包袱,跟在铁柱后面,回头看了看候三儿。
还站在草棚那往这边望着目送两人呢。
小白泽有些好奇,铁柱是怎么认识这候三儿的。于是开口对铁柱说道。
“铁柱铁柱,你是怎么认识这候三儿的,我怎么看着他不像好人呢。”
铁柱嘿嘿一笑,然后向小白泽解释。
通过铁柱的解释,小白泽了解到。
原来候三儿原本不是这泾阳城的,家里遭了兵灾,于是到泾阳讨生活。
那时候是冬天,初来泾阳的候三儿讨饭都不知道规矩,于是跟一帮乞儿起了冲突。
还被人用石头划了脸,打的骨断筋折的躺路边等死的时候,被路过要去刘府的铁母看见了。
铁母看一大早天还没亮路边上就躺了个浑身是血的小孩儿,于是把候三儿抱回了家,那时候铁柱的父亲还没阵亡。
于是夫妻俩张罗着给候三儿又是找大夫,又是抓药,这才给候三儿救了过来。
铁柱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候三儿的。
伤好了之后的候三儿见铁家过的也不富裕,于是不顾铁母的劝阻,非要自己出去讨生活。
后来不知怎么结识了城隍庙的庙祝。
庙祝提议让候三儿帮着自己处理城隍庙的贡品,于是候三儿又收拢了一些泾阳城里无家可归的孤儿,慢慢的,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候三儿也是个知恩图报的。
当初铁父死讯传来的时候怕铁母伤心过度,一直陪在铁母身边,照顾着那时还小的铁柱和铁母。
就在铁柱的絮叨声以及小白泽的感慨声中,铁柱送小白泽回到了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