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里,裴安被铁链紧紧捆着,整个人低垂着,了无声息。
宋沛年进来时,裴安也一动不动,盯着他那张没有波动的面庞,刚刚想说的话突然哽在了喉咙。
见面前的人像是存了死志,宋沛年缓缓开口道,“没有想到啊,裴家后人竟然落草为寇,当起了叛国之军。”
这话像是起到了一点点作用,对面的人缓缓抬起头来,讽刺一笑,“对啊,我也没有想到我裴家世代忠良,保家卫国,最后落得一个满族抄家流放的下场。”
他们裴家一百三十二口人,现在活下来的只有他一个。
“你想给裴家报仇吗?”
裴安听到这话,讽刺一笑,难道他不想吗?
“当年陷害你们裴家的是陈太傅一族,这你应该知道。”宋沛年缓步朝着裴安走去,“我可以帮你灭了陈氏一族。”
裴安直直盯着宋沛年的眼睛,像是要从他那双眼睛找到破绽。
宋沛年突然笑了,眼睛里浮现出他狼狈的倒影,裴安也笑了,“我敢相信你吗?”
伸手用力捏住裴安的下巴,让他们二人再次对视,“你有的选吗?”
“条件。”裴安声音嘶哑,这两个字就像是从胸腔中传出来的一样。
宋沛年放开了,用手帕慢条斯理擦着手,许久,才听他缓缓说道,“我要北边的军权。”
裴安眉角一跳,沉默不语。
宋沛年继续说道,“你们裴家在北边驻扎了这么多年,我不信什么都没有留下。”
“我会给你安排一个新的身份,凭你的能力,我相信你可以将赵世昌给赶下台,话又说回来,这赵世昌当年在你们裴家一案中发挥了什么作用,谁又知道呢?”
将刚刚擦手的帕子扔在地上,“我会给你安排一个新身份,到时候怎么做就看你了。”
“裴小将军,好好考虑考虑吧。”宋沛年说完这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外面已经下起了淅淅沥沥地小雨,宋沛年从屋子里出来地时候,逐一为他撑起了伞。
宋沛年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侧身看着逐一,“将我刚刚与裴安的对话悄悄透给皇上吧。”
逐一听到这话大惊失色,跪在宋沛年地面前,“主子。”
他实在是不知道主子是何意,他只是拿了小皇帝地一个玉佩,其余地可什么都没有干啊。
宋沛年见逐一这个样子,笑了,将他扶了起来,“你不必惊慌。”
看了看廊外的雨幕,玩味道。“这样才好玩嘛。”
等到下午十分,逐二那边就已经来递话了,“裴安允了主子你提的条件,但是他也提了一个要求,说是要带走周通义。”
说完就微微抬头打量宋沛年的神情。
宋沛年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允了。”
逐二得到答复之后没有立即行礼退下,而是欲言又止看了一眼宋沛年,宋沛年微微侧头看着逐二,“还有事?”
逐二埋下头,犹豫片刻还是说道,“主子您审讯裴安没多久,皇上悄悄去见了他。”
宋沛年没有回答逐二的话,而是盯着逐二许久,直到逐二后背全都湿透了,才听到面前的人问道,“逐二,你想改回你原来的名字吗?”
原来的名字?
他从十岁那年就跟了主子,到现在差不多也有十年了,十年来没有人叫过他原来的名字,他都要忘记了,他只记得自己叫逐二,是主子身边第二位得用的刀。
逐二不知道如何回宋沛年的话,便一直沉默不语。
宋沛年给逐二倒了一杯热茶,推到了逐二的面前,“改回你原来的名字。留在桉州府,将被俘的起义军安置在府兵里,我要桉州府以及挨着的这几府的兵权。”
“你不用担心做不好,新派下来的知府也是我们的人。”
宋沛年的声音平稳没有起伏,但是听着就让人不能拒绝。
逐二只得跪下领命,“是,主子。”
他觉得自己全身都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主子是文臣,但是他要兵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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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第三日,宋沛年一行人便再次启程,只将逐二留在此处处理残局。
回程的路上,小皇帝又和宋沛年挤在了一起,这次倒是好脾气,一路上都在夸前几日打的那场战役。
宋沛年听得心烦,揉了揉眉心,询问道,“皇上觉得臣那场战打得精彩,皇上可悟出了什么?”
小皇帝被噎住,思索片刻又扬起笑,“朕知道,老师您用的是《握奇经》里的战法,游军之行,乍动乍静,避实击虚,视羸挠盛,结阵趋地,断绕四径。后贤审之,势无常定。”
宋沛年点点头,“说得不错,路上这两日写一篇策论交给我吧。”
“啊?”
小皇帝听到‘策论’二字就不喜,但还是咬着牙点头同意,暗暗给自己洗脑,先哄着这奸臣,一定不要和他闹翻,等自己掌权了,第一个就解决他
又行了几日,马车终于到了京城。
城门处,文武百官早就在此候着了。
或是终于来到了自己的地盘,小皇帝行事也放肆了起来,大摇大摆下了马车接受了文武百官的跪拜。
宋沛年只是浅浅走了一个过程,看见太傅等人也不想搭理,直接打道回府。
回府第一件事就是让逐一将这次秋闱的考生名单以及考生的资料全部交给他。
直到夜幕降临,逐一才将所有的资料整理了出来交给了宋沛年。
宋沛年将所有考生的资料来来回回看了一遍之后,才指着一个考生的名字说道,“他,将殿试的题目透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