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上，芦苇梦魇有多重，孟长津就有多煎熬。
退烧药捏着嘴巴灌下去，又哄又骗，最后还是他发狠，捏着下巴生生灌了下去。
药喂下去，芦苇开始说胡话，还又陷入无休止的梦魇，呓语不断。
孟长津隔着被子把人抱在怀里，像哄小孩子一样，抚着那瘦弱的脊背。
终于在天光微亮时，怀里的人渐渐安分，睡的也更平稳些。
又过了好大会儿，孟长津才松开她，去外面的卫生间冲了澡。
在厨房搜罗半天，锅具齐全，家里一粒米都没有。
“还真是神仙过日子。”
刚从睡梦中清醒的陈北看着老板发的信息，一个鲤鱼打挺起了身。
“得嘞，我的二十四孝老板。”
打了一晚上怪兽的芦苇在鸟语花香中睁开眼，全身就像被车碾过一样。
软绵无力。
清粥的香气顺着大开的卧室门，飘过来。
一起飘传来的，还有厨房里叮铃咣当的动静。
芦苇坐起， 看到床头的药品和床榻一旁的褶皱。
酸软的疲累淡去几分。
她起身去探索那方动静的来源，看着腹肌分明臂膀结实肌肉喷张，下半身只围着一条浴巾的孟长津在厨房里忙乱着。
“下次你要拆我厨房，提前给我说一声。我好去酒店睡，谢谢。”
孟长津听到声音回头看，发丝还在滴水，灶台上的汤锅外溢好大一片。
这下，清香里还夹着丝丝糊味。
明火被手忙脚乱的关掉，孟长津还没来得及开口，松垮围着的浴巾就开了。
开了，然后很应景的滑落在脚边。
堆在地上，像座突兀的小山。
芦苇上下扫了一眼，视线停留在人鱼线下方。三秒后，那道明晃的靓影消失在转角。
“孟总，你二弟醒了。”
主卧卫生间有哗哗地水声，衣帽间的脏衣篓里是他昨晚亲手替她换上的衣服。
冲完凉水澡的孟长津好不容易压下不明的欲望，隔着卫生间的门想象着里面的水汽朦胧。
手中抓着的背心大力地甩在衣橱的抽屉里，“正人君子，谁爱做谁做。”
说完，就挤进那方水雾里。清早的欲望总是撩惹人心，等他把人抱着坐在洗手台上。
轻柔地给阖着清眸的芦苇吹着头发，“好点了吧？慕容清说，l治疗发烧，有奇效。”
芦苇懒得理他，下巴搁在他肩上。在酒店那晚咬的齿印已经消了，如今只剩淡淡地不惹眼的胭脂红。
于是，往事重演。
殷勤表现的孟长津腹肌一紧，吹风机微偏，对着空气吹了半晌。
等发狠的芦苇收了力，齿尖血腥味充盈口腔。舌尖挑逗地舔了舔，吮了吮。
在孟长津下一步动作前，一把推开了他。
“对一个高烧不退的人下手，你是真狗。”
孟长津被撩拨到半途，始作俑者跑了。吹风机收进墙面上的卡扣里，他转身又去冲了凉水澡。
芦苇只管点火，不管灭火。
等他再次从主卧的卫生间出来时，他今日要穿的衣服，已搭配好，挂在显眼处。
叠的四四方方的内裤，在一旁的小桌上。
“还算有良心。”孟长津擦着头发笑着说。
餐厅里刚才点火的人，正在慢悠悠地吃早饭。
“陈北来过了？”
芦苇喝着粥不清不楚地嗯了一声，“在地下车库等你。”
说完，又指了指墙上的钟表，“你还有二十分钟，德国夫妇最讨厌别人迟到。”
陈北千叮咛万嘱咐地，让芦苇务必传达到这句。
孟长津走到餐桌旁，摸了摸她的额头。也料到她会躲开，提前预判，箍着她不让动。
“看来l比药管用，不过白天不易纵欲过度，所以药还是要吃的。”
退烧药就在手边，孟长津在她对面坐下，清粥小菜，倒还行。
她的厨房还是一片混乱，下楼时孟长津表示他晚上回来收拾。
最近他们的关系陷入一种变态的诡异中，她觉得他俩需要谈一谈。
“好，等你回来，我们谈谈。”芦苇的声音很轻，说话时也没看他。
孟长津在镜面的电梯内壁上，看到垂着头的她。
这样子，似乎在告别。
在地下车库，芦苇笑着跟陈北打了招呼，然后踩着油门轰然离开。
孟长津坐在后座，陈北在后视镜里偷偷看了两眼。
老板没睡好，心情看起来还行？
捏着眉心的孟长津沉沉开口，“找一个可靠的阿姨，今天过来给她打扫一下卫生，卧室不要去，就客厅和厨房，重点是厨房。”
“好。”
“还有，把她的冰箱塞满，那些米面粮油吃的喝的都送些。”
“好。”陈北这声好，拔高一个音节。
“给我定最早的机票，我要出国几天。”
“度假吗老板？”音节再次拔高。
“对，只需让她知道我很忙没时间，就可以。”
陈北心里乐开了花，俩人这次又玩出新的花样了。
你追我逃，你插翅难逃。我想谈你偏躲，就别想断了联系。
快到跟德国夫妇约好的地方时，陈北尝试着问了一句。
“老板，那咱还往外划资金吗？”
孟长津沉默了。
下车前，他说，“找人跟着芦苇，她不对劲。其他的，你别管。”
接着，钟星纬无缘无故地被他大哥紧急调去非洲，看厂子去了。
七莘路支行门口，依然大捧花束的玫瑰，香的人出现片刻恍惚。
“姐，我要出差，归期未定。”钟星纬说的有些的伤感。
芦苇宽慰地笑着，“注意安全。”
“姐，我没办法陪你过生日了。”这话听起来，很遗憾。
“生日而已，我早就不过了。你好好工作，国外不比国内，一定要注意安全。”
钟星纬给了她一张名片，名片的人芦苇没在这个圈子里听过。
“姐，这是我哥们儿。你在衡江有任何事，都可以找他。不管多晚，不管在哪儿。”
“好，我收下。”芦苇声音很轻，落山西沉的太阳给万物罩上一层通红的幕布。
而她背后，就是那片通红。
钟星纬久久未动，看着她不同幼时的明媚张扬。
“姐，我想抱抱你。”
轰的一声，芦苇心底塌了一角，霎时间天崩地裂，再就是无法逆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