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顾笙笙被婆子们带到兆和殿,里面烛光摇曳,照得殿内一片通明,却又透着一股暧昧的气息。
婆子们和宫女们都识趣地走开了,秦慕淮伸出手,紧紧地扯住顾笙笙的袖子,然后拉入围帐中,沉声道“顾笙笙,你以为易容了朕就认不出来你了么?”
“陛下……”顾笙笙没想到秦慕淮认出了自己。
可是既然秦慕淮认出了自己,为什么还招自己侍寝?他们可是名义上的兄妹啊!秦慕淮是疯了么?
“陛下既然知道是我,为什么要这样?是吃醉了吗?”顾笙笙脸色阴沉,语气严肃道。
这里是土匈啊!可不是她熟悉的大禹!周围全是土匈的宫女和耳目,谁知道她们会不会将自己的话传到忽吉烈耳里?顾笙笙心里紧张得要命,父亲和妹妹都还没有找到呢。
“顾笙笙,你知道朕找你找的多辛苦么?”秦慕淮趴在顾笙笙的耳边低声道。
“李总管一定跟陛下说了实情,是臣妹自己坚持要来土匈的,也是臣妹强迫沈安教我武功和轻功,陛下找我干什么?”顾笙笙压低声音疑惑问道。
“朕担心你出事!” 秦慕淮的语气有些许的霸道,就像一只不可侵犯的雄狮,在顾笙笙听来,这种霸道是帝王与生俱来的。
顾笙笙道“陛下,臣女是先皇收的义女,和你并无亲缘关系,我就算死在土匈,对你来说,跟少了一草一木有什么分别?”
顾笙笙的话让秦慕淮喉咙一紧。
看来跟秦慕淮自己想的一样,他确实在一厢情愿,顾笙笙的心中,秦慕淮连兄长都不是,只是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冰冷而遥远。
想到这里,秦慕淮刚想脱口而出的“因为我喜欢你”被硬生生地咽了回去,秦慕淮道“那是因为父皇在的时候告诉我,他很喜欢你这个义女,让我们这些皇子一定护你周全。”
顾笙笙冷声道“陛下撒谎,先皇若是真的喜欢我,不会送我去和亲,若不是因为和亲摊这淌浑水,我的家人也不会失踪”
顾笙笙的话呛的秦慕淮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是他没有忘了自己的目的,“顾笙笙,你不要擅自行动,西金的人将大禹的百姓绑到土匈,说不定土匈完全不知道,你万不能贸然行事……”
“陛下,那是我的家人,我恨不得立马把土匈掀个底朝天,我怎能不急?”顾笙笙沉声道。
“朕来土匈,就是帮你解救家人的,你相信朕,好么?” 秦慕淮低声道。
顾笙笙看着秦慕淮坚定的眼神,有些困惑和迟疑。
眼前这个人是大禹的天子,国事已经很繁忙,顾笙笙不懂为什么秦慕淮百忙之中要帮自己,或许秦慕淮真的是个爱民日子的皇上吧。
顾笙笙迟疑地点了点头,“那臣女就相信陛下一次”
秦慕淮拽起毯子,放在地板上,看着脸上有些担惊受怕的顾笙笙,笑道,“你睡榻上,朕睡地上,你是朕的‘妹妹’,朕没有那么丧心病狂。”
秦慕淮将烛台上的蜡烛吹灭后,轻轻走到床边,缓缓地躺到了地上。他背对着顾笙笙,然后闭上双眼,感受着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顾笙笙静静地卧在榻上,用手拉起被子,盖在了身上,月光透过窗户洒在房间里。
顾笙笙看了一眼秦慕淮,月光下他的侧脸如刀削般精准,秦慕淮的呼吸声均匀而深沉,让顾笙笙渐渐放下了戒备……
翌日清晨,秦慕淮想着也该跟王大祥说实话了,这毕竟是自己最亲近的太监,便对着外面守了一夜的王大祥道“这不是什么土匈宫女,这是和瑰公主,你这个笨奴才还没看出来么?”
王大祥定睛一看,若是不看额头上那丑陋的伤疤,只看那秋水一样的眸子和如雪的肌肤,这可不就是和瑰公主?
“可是陛下,公主她名义上……”王大祥支支吾吾道。
“朕知道你想说什么,现在朕护着她,不过是在土匈权宜之计,记住了吗?”秦慕淮厉声道。
王大祥觉得自己白高兴了,本来以为皇上铁树开花了,结果是为了保护顾笙笙这个假公主……
秦慕淮见顾笙笙面露难色,似有话说,问道“笙笙你还有什么顾虑?”
“陛下既然如此为臣女考虑,星雀和月凰也在荣司宫,干脆把她们也调过来吧”顾笙笙道。
“还有其他的么?”秦慕淮看着顾笙笙的眼睛道。
“陛下,可还记得绣珠?” 顾笙笙沉声道,“她现在是忽吉烈大汗的铁夫人,臣女自从潜入荣司宫之后还没见过她,绣珠名义上也是大禹的公主,陛下想见她应该很容易。”
顾笙笙提起绣珠,竟让秦慕淮有一丝惭愧,顾笙笙和绣珠都是宫女充做公主去和亲,秦慕淮的心里好像只有顾笙笙,他竟然忘了绣珠也在土匈受苦受难了。
自己可真不是个合格的帝王,秦慕淮心想着,温声道“朕今日就跟忽吉烈说要见绣珠,笙笙放心。”
再见绣珠的时候,是在绣珠的眷康殿。
没想到当日在大禹时的活泼开朗的绣珠如今已形容枯槁,病恹恹地倚在榻上,不能起身。
秦慕淮以亲人之间说体己话为由,遣散了下人们。
一直到殿内只剩下大禹来的自己人,绣珠才放下戒备,撑着身子抱着顾笙笙呜咽痛哭起来。
见曾经在乐坊的好姐妹如今在土匈被折磨成这样,三个从大禹万里而来的女孩都心如刀割,四个女孩子抱头痛哭……
“是不是忽吉烈虐待你了?”秦慕淮蹙眉厉声道。
绣珠当然不能说实话,现在大家都在土匈,这是别人的地界,秦慕淮的个性,整个大禹人都了解,若是被秦慕淮知道大禹的女人在土匈被虐待欺凌,不知道又要掀起什么风浪……
绣珠忙否认道“没有,陛下不要多心,忽吉烈待臣妹很好,是臣妹的身体不好,来土匈这里水土不服,一直病着,也没什么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