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曹营心怀惆怅
房门打开,门外霍风走了进来。
霍风上前行礼。
尹守哲抬头看着他,“有事?”
霍风看向尹守哲,想了想,轻轻摇了摇头,“也不算什么事。
只是,今日属下随着那些前去胜义国公府参加“洗三”礼的各位朝中官员,跟去胜义国公府那边看了看。
那胜义国公府还真是热闹。
“洗三”礼就如此,那满月宴……
到那满月宴之时,胜义国公府又该是如何盛况呢?爷……还是早想对策吧。”
尹守哲放下手中的公文,向后靠在椅背上,两眼直直地看着霍风。
突然,尹守哲呵呵地笑了,“我刚刚就在琢磨这件事,好不容易刚将此事丢开,你又来提醒一遍。”
尹守哲说完,苦笑着摇了摇头,“难不成你觉得你主子我应该再伤一次?”
霍风抬头,看向尹守哲,“当然不是。属下只是……”
算了!霍风想,到时候再说吧。
“爷,属下退下了。”霍风拱手施了一礼,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尹守哲看着霍风消失的方向,无奈地摇了摇头。
“难啊,自己每天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
关关难过关关过,过了一关又一关。
家事、朝事,再加上……!唉!自己值不值得如此劳心劳力?
假如自己不是什么西兆的西林王府世子,只是大晔的一个普通读书人,靠着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到了今天,日子应该能过得舒心又畅快吧?
如果不是自己背后的身份,自己的日子会好过得多,这是肯定的。
至少,夫妻之间的感情会更加和美,日子也会更加轻松、简单。
也不用整日小心这个、避开那个;
算计这个、谋划那个。
累,还在其次;危险,那是必然的。
然而,这一切都只是为了那虚无的、遥远的,甚至是越来越感觉遥不可及的目标。
自己每天过着这样的日子,而且这样的日子还不知要过多久,这到底值得不值得?
假如今后都是这样的日子,自己要过这样的日子一直到七老八十的年纪,那……那个目标还有意义吗?
如果自己能活到七老八十,能够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那倒也还罢了。
但是,如果到了那个年纪,一切还都是虚幻的泡影,甚至是破灭的泡影,那自己这一生又算是什么呢?
尹守哲就这样在一时野心膨胀,一时又灰心颓丧;
一时又重燃希望,一时又觉得希望渺茫。
就这样,在一种撕扯、一种拉拽中反复地纠结着。
有时,尹守哲也会想,就做个普通男人不是也挺好吗?
他甚至在有时坐着马车出门时,撩开窗帘,看到路上的贩夫走卒,都会瞬间生出一丝羡慕。
这些人虽然穷苦,远不及自己富贵尊荣,然而他们心里轻松,活得自在。
尹守哲心里也明白,哪怕他在大晔的事进行得多么艰难,多么不顺利。
尤其是这一年多以来,他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挫败,甚至暗中的西兆力量折损殆尽。
然而他父王也好,他的皇伯父也好,不论是让他静待时机,还是让他徐徐图之,总之,没有一个人说一句让他放弃、没有一个人说一句让他回转西兆。
尹守哲知道自己只能是向前,回头的路是走不了了。
静悄悄的公事房中,尹守哲无力地伸展着双腿,头向后仰着放到椅背上。
尹守哲就这样看着屋顶,直到眼睛看得眼酸了,就把眼睛闭上。
有时,尹守哲甚至觉得,如果他的父王真的爱他这个儿子,父王只要能说一句,“回来吧,你可是西兆西林王府的世子爷。”
如果他能听到这句话,也许比听到他的皇伯父和他的父王说:“你要拿下大晔,将来你要做这天下的君主。”他的心里要舒服得多,温暖得多。
但是,尹守哲也知道,他期望的那种亲情,那种父子亲情,对于他来说似乎就是镜花水月。
而他的父王和他的皇伯父自始至终也只是利用着这一缕血脉亲情,将他当成了一颗永远不会背叛,永远也不能背叛的棋子。
胜义国公府的“洗三”礼过去了。
日子也一天一天地过去了,何崇峻小婴儿那简直是一天一个样,慢慢的,小脸儿变得粉白粉白的、胖嘟嘟的,会打哈欠、会打喷嚏、还会笑……
不说被府中的长辈们爱如珍宝,就是府中的几个孩子,每日读书回来跟长辈们见过礼之后,立刻就呼啦啦地跑去看何崇峻小婴儿,然后对着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小动作,甚至是何崇峻小婴儿放了一个屁,他们几个小哥哥都会热烈地讨论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