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黑斗篷加一块蒙面巾,既是安全、又是弊端。
今天,他搭上了西兆在大晔的所有人手,也可说是押上了最后的血本,想一举杀掉他所认为的心头大患——小福星萧雨珠。
可他既不能亲自到现场,也无法让人向他及时通报状况,只能如困兽一般地在书房之中打转。
当着妻子儿女的面,他还要强颜欢笑,心中焦急也只有自己知道。
此时,书房之中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尹守哲在书房之中来来回回地走着,根本无法安静地坐下,今天他可说是孤注一掷了,将所有能用得上的人手都用上了,希望今天能如他所愿杀掉小福星凤珠郡主,这样,他就又能恢复原来的气运,诸事都会变得像原来一样顺遂。
在京城城南有一家十分不起眼儿的小酒馆儿,小酒馆儿的后院儿靠西边的一间屋子里,坐着一位穿黑斗篷的蒙面人。
此刻他正端坐在屋子里,只是他放在桌子上的手……那不停敲击着桌面的手指,透露出了他心中的不安和焦燥。
直到天色暗下来了,外面传来了动静。
一个身量不高,胳膊上挎着一只小篮子,里面放了一些零七八碎儿的小商贩走进了这间小酒馆儿。
这个人轻车熟路地穿过了过堂门儿,直接来到了后院儿里。
穿黑斗篷的蒙面人听到了动静,敲击着桌子的手指终于停下了。
他听着是一个人的脚步声,便没有动。
门开了,那个小商贩模样的男人走了进来。
进来后,随手将篮子往旁边一丢,直接单膝跪下,“回禀爷,行动失败。”
“二次行动呢?”穿黑斗篷的蒙面人问道。
“二次行动也失败了,参与刺杀行动的人都完了。”小商贩回答道。
“就知道会是这样。”穿黑斗篷的蒙面人放在桌子上的手握成了拳头,重重地捶了一下桌面,桌子上的茶壶和茶碗都被震得跳了起来,又掉回了桌子上,茶碗碎了一个。
因为蒙着面,也就看不到穿黑斗篷的人脸上的表情,只看到他缓缓地摇了摇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开口道:“好了,记住我的话,从此刻开始,你们几个剩下的人立刻离开京城,任何动作都不要有,彻底的静默——记住,是彻底的……彻底的静默。”
“是。”小商贩抱拳应道。
穿黑斗篷的蒙面人伸手从怀中拿出几张银票,放到了桌子上,“这些拿去,你们马上出京,无需走太远,也不能太近。找到了落脚点之后就先稳定下来,等京中的风头过了,再与我取得联系。
记住——不要有任何动作,要仿佛你们是真正的大晔人那样。”
“是,属下记住了。”小商贩再次应声。
“好,走吧。”那名小商贩站起身,拿起桌上的银票,随手又将地上的篮子提了起来,转身走了出去。
穿黑斗篷的蒙面人又长叹了一声,嘴里低声地自言自语道:“爷,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就为了把剩余的一点力量全都毁了,全都搭进去?这样就满意了吗?接下来怎么办?我们还能做什么?”
唉!又是一声长叹。
半晌后,屋中已不见了穿黑斗篷的蒙面人的身影,屋中空空。
这时,小酒馆的一个小伙计走进屋子里,看到了桌子上洒了的茶水和地上碎了的茶碗,他不觉丝毫奇怪地将桌上的茶水、茶叶擦下去;又出去拿了笤帚和簸箕,淡定地将地上的碎瓷片扫了,之后又将桌子上那几个已经不成套的茶盅一起收到了簸箕里,转身走了出去,又将房门关上。
两刻钟后,身穿着一身浅灰色袍子的霍风站到了“鸭子李”铺子前的排队的人群中。
“鸭子李”铺子里做出的酱鸭,在京城之中是出了名儿的美味。
“鸭子李”的酱鸭子每天不早不晚地都是在黄昏时出锅,食客们买回去,正好在晚餐时加菜。如果路不是太远,吃到嘴里时,鸭子还能是温热的。
只是每天就卖八十只酱鸭子,多一只也没有,卖完为止。
八十枚“鸭子李”特制的小竹牌子由小伙计按照每位食客需要的鸭子数量分发到手中,食客交回牌子买鸭子,没有牌子的说什么都不好使,“鸭子李”就是这么任性。
霍风排在队伍里。在他身后,只有六个人,这也就说明他险一险地就差点儿买不上了。
店里的小伙计在队列外边儿忙着维持秩序,也劝着再来排队的人:“这位客人不要再排队了,鸭子已经全数卖光了,没有了,明日请早。”
这时就听到后面有人招呼霍风,“这不是尹侍郎府上的霍爷吗?”
霍风听见了,转头看去,原来是太仆寺少卿府上的鲁管家。
“是鲁管家啊!你也来买鸭子?”霍风拱手回应道。
“可不是,府里的小少爷非要吃这“鸭子李”的酱鸭子,没有这鸭子就不吃饭。府里的老夫人疼孙子,这不是,就让我赶紧地跑来买。
可人家排队都数好数拿到牌子了,没法子,我这是给了排在最后的那位兄弟一两银子,才买下了他手里的最后一块牌子,总算是能买到一只酱鸭子回去交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