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高长岚端着茶杯地手都有些不稳了,虽然他极力掩饰,可还是被太后和小皇帝查看出一些端倪。
尤其太后,还看到高长岚耳根微微泛起粉红来。
这一发现,让她又惊又喜。
她跟高长岚都是庶出,虽然不是一母同胞,可因为两人的姨娘也算是惺惺相惜,都是在嫡母和嫡姐地跋扈下讨生活,险些没活下来,所以,他们姐弟的关系一直都不错。
后来她被逼进宫给嫡姐固宠的前夜,他问过她要不要跟他一起走。
可她知道她要是走了,两人的小娘就活不了了,咬了咬牙,拒绝了。
他没有强求,独自去了西北。
再回来,他已经是西北赫赫有名的小将军。
再后来,她出冷宫,嫡母一家子因为获罪,连累嫡母被侯府摒弃,父亲因为膝下只有高长岚一子,成了世子,后来又因为战功被册封为摄政王。
他们姐弟又一路披荆斩棘,在朝堂上搏杀,外人面前,你死我活,私下里,才难得有一点温情。
所以,她是希望他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的。
他们都一样,从小生活在侯府那样勾心斗角的环境里,吃不饱穿不暖是常事,更尝遍人情冷暖。
她这一世,已经有了睿儿,也算是有了盼头。
可他…
虽然如今是高高在上的摄政王,可是到底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其实她也跟着睿儿给他挑选了不少的大家闺秀,可是因为早些年的一些事情,他似乎对女人失去了兴趣一般,不管塞给他什么样的女人,他都不为所动。
别说女人,她甚至都不知道他如今的喜恶。
当然,她也知道,如今他身份尊崇,可是也危机四伏,
若是轻易被人看出喜恶,只怕下毒或者别的陷阱,纷至沓来。
可她又实在不忍心,看他这么一个人孤寂下去。
人,生来孤单,可是若是有了个伴儿,日子总会有滋有味一些。
想到这些,她抓了一把瓜子凑到他身边,用胳膊肘拐了他一下,问道,“说真的,你对那个苏小姐到底有没有兴趣,要是没有,那我就帮她赐门亲事?!”
闻言,高长岚捏着茶杯地手微微用力。
随即,砰的一声,茶杯被他重重搁置在玻璃上,才冷着脸抬头不悦的暼了她一眼。
“太后娘娘是不是太闲了,什么时候还做起媒婆来了?!”
“瞧你这话说的,那苏小姐怎么说也是一部尚书的女儿,又是苏家嫡女,关键,我听说了她被退亲还被污蔑妨克双亲污了名声,实在是同为女子,心有所感,气不过,想着替无辜女性同胞出口气,所以,赐她一门好亲事,怎么到你嘴里,就是不务正事?!”
太后故意做出气鼓鼓的样子来,目光却不放过摄政王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见他久久不做声,忍不住又问,“本来,我觉得摄政王跟她年纪也算般配,你天煞孤星,她妨克双亲,虽然都是那秦家世子一面之词,不足为信,可是万一不碰巧,还真碰上家里死了人,那不是让人家没法活,可摄政王阿弟你就不一样了,咱家父亲早亡,姨娘都没了,就剩一个被关在家庙的嫡母,说起那老妖婆我就来气,当年咱们还有姨娘在她手下吃了多少暗亏,可是父亲却力保她一条贱命不说,那些老顽固竟然还让我贤良大度,我呸,我这些年一想到她把咱们害的那么惨,可她却在家庙活的好好的,一点死的迹象都没有,我就来气…”
说到这里,她有些口干舌燥,端起茶杯轻抿了一下,刚准备继续说,就听到摄政王高长岚,不急不躁接过话茬。
“所以,你是觉得让我娶了她,把嫡女刘氏克死…”
“对,阿弟,你觉得呢?!”
太后惊喜出声,两只眼睛盯着摄政王高长岚都在放光。
“舅父,阿母每天做梦都想让人去给那老妖婆下毒,可是又只能忍着,好辛苦,舅父你就帮帮阿母?”
小皇帝齐睿也凑过来。
摄政王高长岚却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这一对为了让他娶妻,不择手段,什么话都信手拈来的母子,最后狠狠一扫衣袖,离开了。
他一走,太后和小皇帝泄了气。
两人隔着茶几,一头一个,双手支在案几上,托腮,半晌,悠悠叹气。
“唉,母后,朕想要个小妹妹的愿望什么时候才能实现?!”
“我可怜的皇儿…”
太后看着对面的小可怜,悠悠叹气。
突然眼珠子一转,“不如,咱们直接赐婚…”
“那舅父会不会生气?”
小皇帝有些跃跃欲试,却还是有些担忧。
“不会,你舅父喜欢那个苏小姐的…”
“母后怎么知道?!”
“母后啊,母后当然知道,因为母后是过来人…”
…
高长岚火急火燎坐上马车。
一直坐在出宫地马车上,他的人心情都没有平静下来。
见他一直不说话,护卫还以为他又跟太后和陛下吵架了,忍不住劝了几句。
他一直没吭声。
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在想太后说的话。
娶她?
他心里竟然不反感,反而隐隐的,沁出一丝丝甜出来。
…
与此同时。
苏韵锦还没来得及出手,柳家就出了岔子。
据说是柳平遥逛街地时候当众孕吐,被同去逛街的太医世家地千金给看出来了,她一开始还不承认,直到那千金拉过她的手腕给她把脉,并且立下誓言,若是诊断错了,就永世不得好死。
柳平遥起初还想嘴硬,可眼见人家都敢立誓,吓得立马开溜。
可是她溜了,却有人认出她来。
很快,关于柳杀猪匠家的女儿还没成亲就跟人苟且有了孽种的事情就传扬开了。
柳家虽然早就知道这件事,可是之前一直瞒着,现在闹开了,脸上不好看不说,就连铺子的生意都受了影响。
更关键的是,秦晟说好的上门提亲,却没了影儿。
之前说好的亲事,也因为柳平遥未婚苟且而被人嫌弃唾骂。
柳平遥还自以为怀了金胎,每天要吃要喝,该吆五喝六,把自家爹娘和哥嫂当成是丫头婆子小厮差遣。
之前看在她要高嫁的份儿上,柳家人再不忿,也出声忍让,勉为其难答应她的诸多要求,甚至掏空家底。
可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可是秦晟还是不上门。
柳家人彻底破防了。
尤其是在孙氏闹了一场之后。
柳平私下里就找到爹娘商议。
“爹娘,平遥肚子眼看就瞒不住了,要是秦家再不来提亲,怎么办?”
闻言,柳父也是低头不出声,只吧嗒吧嗒抽着水袋烟。柳母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原本就是重男轻女,柳平遥之前长得花容月貌,她想着,她能嫁入豪门,让她当个豪门大少爷的丈母娘,所以才会格外疼她。
如今,她出门都怕被人唾沫星子淹死,更怕被闲言碎语臊死。
越想越气,他有些没好气,“他爹,不能等了,你赶明个就去秦家打探一下…”
“可…”
虽说秦晟上门过几次,可是他知道,低门好进,他想进高门户可不容易,说不好,还没见到秦晟,就被那高门大户地看门狗撵了。
也是这会儿,他才觉得事情不真实。
那侯府世子莫不是傻?
不然怎么放着好端端的世家贵女不要,咱自家这个?!
只是他素来是个不喜欢多说,什么事都藏在心里的,也没说出口。
“他爹,你倒是说话…“
见柳父一直不吭声,柳母有些急了。
“好,那赶明儿我去瞧瞧…”
柳父收了旱烟袋,吐出一口烟圈,终于开了口。
“阿爹,要是秦晟反悔可怎么办?”
柳平把憋了几天的话,终于说了出来。
“他敢…”
虽然说着狠话,可是柳父其实并没有什么底气。
“老天爷,我这命怎么这么苦…”
柳母作势就要一屁股蹲坐在地上…
被柳平和柳父及时拉住。
“现在左邻右舍都看咱们家的笑话,孩子他娘,你可消停点吧…”
闻言,柳母才回过神来。
之前她其实是乐见其成闺女跟高门世子的事情的,可是她想的是,去做个妾室就成,谁成想,那妮子心气高,说要做就做主母,她当时被她的话冲昏了头,现在想想,那哪儿是他们这种人能想的。
偏偏那妮子鬼迷心窍,还在白日做梦。
想起之前那个苏小姐上门,说可以帮忙,把闺女安排去那高门大户住了一段时间。
那会儿她可真是得意,尾巴都翘到天上了,恨不得敲锣打鼓炫耀。
现在她才回过味来,那高门大户出来的女子就是鬼心眼多。
自家蠢丫头自从从你那高门大户出来之后,就开始挑三拣四起来。
可真真是把他们一家害惨了。
以前,就算她嫁不进去高门大户,他们劝劝,妮子可能还能低嫁。
现在,她放话了,宁肯死,也不嫁那些贩夫走卒。
可是如今她名声毁了,想嫁好人家,谁会要她。
想起她真金白银养大的闺女,还没给她回报,就要没了,她就心疼。
不让哭出声,柳母只能抹眼泪。
“不成,他要是敢不娶,我就报官,说他拐带良家,让他吃官司,蹲大狱…”
柳母抹着泪发狠。
“母亲这话也不是没道理。”
柳父刚要斥责,柳平却突然冒出一句。
“说什么浑话,他就是官,官官相护,谁能管他,再说民告官,还得挨顿板子…”
柳父皱眉。
“咱们不真报,就吓唬吓唬他,还有,咱们再给赵三一些银子,让他来家里…“
柳平遥去茅厕,路过堂屋,正好听见三人的话。
她本来是想喝斥拆穿,可是最后还是没有。
她虽然相信秦晟对自己的心意,可也知道自从秦侯那天看到她和秦晟在一起坠马身亡,原本对她还算和善的侯府夫人,对她就很是不满。
想来,是那老虔婆绊住了秦晟的手脚,正好,她也想知道自己在秦晟心里到底有多重要。
想着,她不动声色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