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话已经说出去了。
而且平遥的肚子终究也瞒不了多久。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尽快凑齐一千两。
一辈子都没操心过银钱的人,终究还是不得不为五斗米折腰。
可他翻遍了侯府的账目,都没有找到能挪出一千两的地方。
甚至有人知道他许诺一千两做聘金,迎娶杀猪匠的女儿,还举着欠债条上门,要侯府还钱。
一旦开了口子,其他原本观望,和担忧侯府权势不敢上门的人家,也纷纷上门,讨要银钱。
一时间,把侯府几个能出入地门都围堵的水泄不通。
甚至不知谁带头,竟然在侯府门前敲锣打鼓,要侯府必须偿还欠款。
秦晟知道这些的时候,气的咬牙切齿,浑身都在颤抖,气的把不知道自己翻烂多少次的账本,重重摔在地上。
最后气急败坏冲去了孟氏的院子。
孟氏经过上一次的事情,似乎真的有些病了,每日病恹恹的,也提不起精神来,晚上噩梦连连,睡不好,白天才勉强能打个瞌睡。
刚靠在罗汉床上眯了一小会儿,就被砰的一声巨响惊醒,气的她张嘴就要骂,却看到自己那多日不曾见的儿子,铁青着脸,就闯了进来。
上次的事情,孟氏到底还是恼了自己的孩子这个儿子。
见到他这副样子,头别到一边,半点都不想理会。
可秦晟却像是没看到她脸上的疲倦和病容,直接揪住她的手,把她从半躺半靠的姿势拉了起来,声音随之砸下,“母亲,你到底怎么理的家?为什么账上连一百两都没有?父亲每年俸禄少说也有几千两,更别说每次打了胜仗,陛下都会赏赐,你说话?!”
其实这些,以前秦侯活着的时候,也曾经不止一次质问过孟氏,可每次孟氏都装病逃过去,要不就哭诉说自己理家地不容易。
那时候,秦晟也觉得父亲大惊小怪,父亲常年在外,母亲一个人在府里,已经很不容易了。
直到现在,秦晟才明白自己父亲当时的无助和崩溃。
“你说话,别把对付父亲的那招儿用来对付我,我不是父亲?!”
说着,秦晟直接端起茶杯,朝着地上,重重砸了下去。
清脆的响声过后,屋子里一时间寂静无声。
只有孟氏压低的抽噎声。
其他婆子丫头,更是大气不敢出。
可秦晟似乎仍觉得不够,又快步上前,站在孟氏前头,双手扣住孟氏的肩膀,微微俯下身子,压抑怒气,对孟氏厉声,“母亲,你平日里也不怎么出门,衣着不全华丽,也没什么大的花销,更是不曾跟别家往来,你说话,你到底把钱弄哪里去了?!”
他依稀记起上一世,苏韵锦嫁进来之后,曾经翻看过侯府以前的旧账,跟他提过几嘴。
说侯府的钱好像都花在了什么地方。
他当时觉得苏韵锦实在是太市侩了,觉得她一身铜锈气,很是厌烦,就呵斥她别再玷污自己的清明。
此时想起来,他当时要是能多留意就好了。
孟氏越哭越厉害,抬头的时候,眸子里都是悲痛欲绝,“晟儿,你父亲才刚走,你就要逼死母亲吗?!”
闻言,秦晟一怔,随即重重呼出一口气。
缓缓直起身子,可却因为突然感觉浑身乏力,他,从没有像现在这般无助过。
踉跄着走出正院,秦晟抬头看着外面刺眼的阳光,突然有些站不稳,身边小厮急忙过来搀扶,他却摆了摆手。
他努力沉了呼吸,最终还是站稳了。
只是想到外面堵门的要债的人,还有等着他八抬大轿迎娶进门的心爱之人,他却顿感有些无力。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苏韵锦。
要是她在,他不会这么被动?!
这个念头刚从心里划过,就把他吓了一跳,赶紧摇头,把这个念头,从脑子里摇出去。
自己怎么会那么想?!
自己堂堂七尺男儿,难不成,还要靠女人?!
接下来的几天,秦晟不停奔波,想着在侯府的牙缝里挤出银子?!
可是事与愿违。
苏韵锦听说的时候,正在游船上,拿着鱼食喂鱼。
耳边,杨彩儿聒噪的不停把秦晟和秦家的消息告诉她,见她没有厌烦,便自顾自继续说下去。
说也就罢了,还不忘发表观点。
“呸,活该,苏姐姐,你没嫁过去,可真是应了那句话,有福之人不进无福之门。倘若当初没有退亲,你嫁过去了,那秦侯一死,烂摊子不是都丢给你了?!”
一边说,杨彩儿一边捂嘴偷笑。
“我听说现在还有人写打油诗嘲笑秦世子…”
“对了,听说那柳家也怀疑世子压根拿不出一千两,打算把柳平遥另嫁呢。”
听到这里,原本平静无波的苏韵锦,终于有了些反应。
抬起头,看着鱼儿争抢的画面,幽幽出声,“那怎么成,怎么也是前未婚夫,我怎么能袖手旁观?!”
“那你要做什么?!”
突然,一道干净温润的声音传来。
苏韵锦和杨彩儿同时抬头,就看到对面不知何时驶来一辆花船,花船船头,一袭青色长袍地男子背手而立,怔目光炯炯盯着对面的两人
看清楚面容的说教,杨彩儿捂嘴,刚要惊呼,就听到苏韵锦缓缓站起来拱手,“摄政王,又见面了?!”
“是啊,又见面了,实在是太巧了。”
高长岚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完,心里却忍不住补了一句,还不是嫡姐和小皇帝,竟然逼他必须在一个月之内,定下摄政王妃地人选,不然就要直接下旨赐婚。
虽然他经常把小皇帝吓哭,可是毕竟对方是君。
思来想去,他最后觉得或许,苏韵锦,可以帮他。
所以,才特地让人追踪她的手动向,制造了多次偶遇。
“摄政王,您莫不是看上苏姐姐?!”
杨彩儿笑着在高长岚和苏韵锦之间来回看了几眼,忍不住道。
“…”
高长岚耳尖微微多了一些粉色。
只是脸上仍旧一派淡定。
只有手心里的汗水越来越多。
“彩儿,不得胡闹。”
苏韵锦轻扫了一眼,呵斥杨彩儿,随即看向高长岚,想了一会,还是回答之前他的问题,“我想,秦世子如今焦头烂额,想必就算利息高一些,为会欣然接受,只是,若是让他用侯府府邸做抵押,不知道,他会不会肯答应?!”
“什么?!”
杨彩儿和高长岚几乎同时出声。
苏韵锦似乎不意外二人会这种反应。
她也没在意,只是低下头,又想了想,似乎是有些作难。
“秦晟不是傻子,大概没那么容易,不过如果柳平遥要嫁他人,或许,他也会决绝点。”
想着,苏韵锦抬起头来,已经是一脸的狡黠。
阳光下,洁白无瑕地脸上,一双眸子散发着狡黠如狐狸的光芒,带着一点坏坏的韵味,竟然让她高长岚看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