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从苏府离开,一路上,秦晟心里百转千回。
不过他很快就想通了。
上一世,摄政王高长岚最后被叛军斩下头颅,算下来,也就是五年之后的事情。
就算这些年五年不入仕,权当蛰伏。
五年后。
不。
或许用不了五年。
他就能再跟上一世一样重新耀眼于人前。
上一世他能做到权倾朝野的宰辅,这一世亦能,甚至可能会更高一步。
想清楚之后,他脚步倏然轻快起来。
想起苏韵锦跟高长岚地事情,也不觉得堵心了。
枉他以为苏韵锦同他一样都是重生归来的,也还有些谋略手段,妇人就是妇人,终究见识浅薄。
兴许上一世她沉溺于后宅,没有关注过朝局。
也不对。
他记得苏韵锦上一世上街亲眼看到过高长岚的头颅高悬于城门口的,回到家还跟他提过,说什么可惜一类的。
唉。
还是见识浅薄。
被皮相和眼前的繁华迷惑。
却不知不过是黄粱一梦。
这么想着,他倒是觉得苏韵锦就算是真的勾引了高长岚,也没什么。
说不定几年后,高挂于城墙上的又会多一棵。
而他看在上辈子夫妻名分上,也已经提醒过她,是她自己见识浅薄不识好歹,那就别怪他了。
秦晟心情愈发好了。
不过想起高长岚对他的无礼,也让他着实窝火。
他想着自己确实蛰伏够久了。
男人当以事业为重。
不过这之前,他却必须要成家。
俗话说成家立业,这是亘古不变地道理。
这么一想,他一扫之前因为父亲之死和满城非议的不快和颓废,高高兴兴回到侯府,直奔母亲秦夫人处。
秦侯夫人孟氏自从夫君秦侯被儿子气死,就病倒了,一直到前几天,才稍稍有所好转。
头一次打起精神出门,却听到街上传言她那被退亲的前准儿媳,苏府的千金,苏韵锦,竟然在她夫君秦侯出事之际,勾搭上了摄政王。
秦侯夫人怒不可遏,一个被他们侯府退亲的女子,就算他们侯府不要了,也轮不到旁人,身为女子,背夫家退掉,难道不应该躲起来羞愤,还敢在他们侯府落魄被人指指点点的时候,勾搭旁人。
还有上次,侯府出事,她和晟儿病倒,这种时候,她就该来操持,可她不仅拿架子,她主动上门,还对她无礼。
越想,秦侯夫人越觉得当初没娶那苏韵锦就是对了。
本来还想,若是她乖乖来披麻戴孝,她就该好好劝劝晟儿,在他那心仪女子进门后,给她个贱妾做做,没想到她却不识好歹。
秦侯夫人越想,越觉得怒不可遏。
这次她一听说消息,就急匆匆赶回来,把苏韵锦那贱女人勾搭摄政王的实情跟晟儿说了,让晟儿去骂她,一个被退亲的贱货,还想勾搭摄政王,她也配。
正想着,下人禀报,“夫人,世子回来了。”
闻言,秦侯夫人立即又跑回床榻,哎呦哎呦起来。
侍女见状,也急忙端起已经凉掉地药碗走过来,作势就要扶起秦夫人,劝她多少喝一口。
“夫人,您得喝点,不喝点,身体怎么能好?府里现在乱成一锅粥,大事小事都要等着你拿主意!”
本来还装病的秦夫人一听,脸上立即浮现出一丝不耐烦,声音也更加有气无力,“我,我喝的还少,可身体还是一日不如一日,我这身体我知道,就是怕气…”
“母亲,谁又气你了?!”
闻言,秦晟一顿,随即拧眉走了进来。
身为孟氏的亲儿子,孟氏什么人他再清楚不过。
府里光景好的时候,孟氏还愿意做管家人,可是现在府里光景一日不如一日,本来父亲健在,不仅有俸禄,打了胜仗,朝廷赏赐也不少,母亲还能舒心度日。
可自从父亲去世,不仅府里没了每个月地俸禄,还因为被弹劾,他原本在翰林院的编撰的差事也没有了。
父亲的丧事更是花掉了府里原本就不多的银子。
府里现在几乎已经到了山穷水尽,府里下人的月例,都快要发不出来了。
所以母亲的身体才会一日日不好。
御医请了不知道多少,都不见好。
因为御医开的那些补身体的灵芝人参,他们府里压根买不起。
也不知那些御医是不是故意的,每次还会提起苏府的夫人就是吃了什么人参灵芝好起来的。
孟氏听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之前孟氏就背着他去找过苏韵锦,被苏母赶了出来。
他知道母亲心里憋着气,想让他纳了苏韵锦,等她成了府里妾室,就跟下人无异,她的嫁妆,还能填补府里的亏空,她也能任由母亲搓圆捏扁。
他虽然不喜苏韵锦,可是毕竟上辈子夫妻一场,她名声坏了,想来也嫁不出去,所以,之言她肯低头,他也可以让她在侯府有个落脚的地方,可没想到她冥顽不灵。
想到这里,秦晟面色更加舒缓,快步走到孟氏身边,把孟氏扶起来,拧眉看了那碗不知道放了多久,都已经凉透的药碗,往案几上一放,却不料,浓稠的汤汁溅出来,他嫌恶的总帕子擦了擦手,才转头看向舒了一口气的孟氏。
“晟儿,你去找那苏韵锦了?她怎么说?!”
“母亲,不提她,她自寻死路,咱们不管她。”
秦晟知道苏韵锦态度坚决,绝不会答应做妾,而他也想清楚了,就让她一条道走到黑,不然她怎么会知道,没了他,她只会下场更凄惨。
他要亲眼看到她后悔,让她知道没了侯府,没了他秦晟,她和你家苏家只会衰败更快。
“你没说动她?还是她还痴心妄想?她一个被退亲的,难道还真想高攀嫁给摄政王不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配不配?!”
孟氏气的轻咳起来,这次倒不是装的。
秦晟见状,急忙把他手探到她后背,给她顺气。
等她缓过来,才继续道,“她自然是不配的。”
“呸,什么东西,晟儿,等她被摄政王拒了,她才会知道自己是痴心妄想,只是,到时候,想做咱侯府贱妾,也没那么容易了,至少,嫁妆得翻倍。”
说到苏韵锦的嫁妆,孟氏早点瞬间亮了。
之前义亲的时候,她打听过苏府给苏韵锦准备的嫁妆,十里红妆也不为过。
一想到这些都是她的,她就觉得活着又有了指望。
那什么苏母,还每日人参雪莲灵芝,呸,那些都是她的。
孟氏越想,脸色倒是红润几分。
见秦晟不搭话,孟氏又道,“怎么了?你不同意?!”
“母亲,儿自然是同意的,只是,儿要跟你说另外一件事,有关儿的亲事。”
秦晟沉思良久,还是决定开口。
他知道那日父亲见到他和柳平遥在一起被气死之后,孟氏对柳平遥就颇有微词。
所以,他思虑再三,还是决定拿子嗣说事。
“母亲,您知道的,平遥毕竟已经有了儿地骨血,而且儿跟平遥是真心的,大师都帮儿算过了,平遥是旺夫相,儿只有娶了平遥,才会否极泰来,所以儿想让母亲去给儿提亲。”
岂料,他还没说完,孟氏就脸色大变。
“晟儿,你糊涂,那柳平遥可是把你父亲克死了。”
“母亲,那是意外,跟平遥没关系,儿已经跟你说过多次了。“
秦晟每次听到孟氏把秦侯的死怨在柳平遥身上就烦躁。
孟氏看着秦晟的反映,一时间有些怔愣。
她本来觉得秦晟娶个跟她一样出身平凡的,没什么不好。
可是现在,她却愈发看不上柳平遥了。
每次想到柳平遥,她就会想到自己的夫婿被气死了。
何况,秦晟维护柳平遥,竟然不惜违拗她这个母亲。
这让她更加怨恨憎恶柳平遥。
“儿,大庭广众,不少人看到就是她把你父亲克死的,你可不能糊涂,而且,你父亲之前就不许你跟她见面,何况,现在侯府没了你父亲,已经岌岌可危,咱们必须好好筹谋,儿…”
“母亲,儿心意已决,如果你不愿意,那儿就找媒婆替儿去,只是儿不想再听到母亲说平遥的…”
“你,你为了一个女子,竟然这么对我…”
孟氏眼里噙满泪水,不敢置信看着自己地亲生儿子。
秦晟被孟氏弄的有些烦躁,可是却不得不软下声来,“母亲,儿心悦平遥,而且大师不是也跟您说了,儿娶了平遥,会子嗣昌隆,而且以后青云直上,母亲…“
“大师大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是你收买了蒙骗我的,反正,我不会允许一个克死你父亲的女人进门,凭什么,她把我的夫君克死了,可是她却还还要到我眼前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