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韵锦重生了。
重生回秦家上门提亲的这一天。
耳边丫头们的叽叽喳喳已经无法灌入耳中,她脑子里浮现的是上一世的一幕幕。
前世,也是这一天,秦晟和其父秦侯携带聘金到府上提亲,她和丫头们躲在屏风后偷看。
那时,父亲和母亲几乎是一口答应下来两人的婚事。
她那会大概也是喜欢秦晟的吧,毕竟少年将军,英姿飒爽,谁会不喜欢。
可就在她满心满眼都是他,期待着嫁入侯府跟他相夫教子举案齐眉的时候。
喜房外却传来一阵哀嚎,后来她才从陪嫁嬷嬷口中知晓,那一天,她的公爹秦侯在成亲宴上,突发恶疾,倒地不起,等御医匆匆诊脉探息,已经气绝身亡。
喜事变丧事,秦家主母,她的婆婆当即晕厥,秦晟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击的慌了手脚。
眼看外面乱成一团,尖叫声不绝于耳,她毅然自行揭下盖头,出去主持大局。
事后,秦晟拉着她的手,满眼含泪,对她感激道,“多亏了夫人,父亲的身后事才办的体面,侯府的颜面也保住了。”
她以为自己算是在他面前立住了,却未曾想,自那之后,他再也没踏入她的房里。
不仅如此,每次她相邀,或者是陪嫁嬷嬷相邀,他总是以各种借口推辞,后来他才知道他每次见到她,都会想起成亲当日,父亲亡故。
久而久之,她也不再奢求,全心全意相夫,后来又做主给他纳了几房妾室。
十几年如一日,她把那些妾室所生的孩子视如己出。
原以为自己终其一生为侯府,到老,也能儿孙绕膝其乐融融,从他嘴里听到一个好,却未曾想到,一次意外,竟然听到他醉酒对庶子庶女说,“你们嫡母性情凉薄,命里带克,当年若不是娶她,你们的祖父也不会骤然离世,雁门侯府也不会衰落的这么快…”
霎时间,她从脚凉到头。
她以为她十几年的付出,就算没有多少夫妻之情,也算是相濡以沫,彼此尊重,却未曾想,她到头来在他口里就只落得一句,“自私凉薄,寡恩,命里带克…“
而那些庶子庶女,在把她的最后一点嫁妆榨干之后,对她也不管不问。
让她大冬天在阴暗潮湿四处透风的宅子里冻的瑟瑟发抖,最后身上生蛆,活活病死,死后也不能入秦家祖坟,一卷草席,随意的丢弃。
重生归来,听到父亲马上要答应,她急忙从屏风后冲出去,刚要开口,却被一个人抢了先,“我不同意。”
到嘴边的话猛地顿住,怔愣着看着神色比实际年龄沉稳阴沉的秦晟,秦晟似乎也注意到她,却也只是不动声色的轻扫可她一眼,就继续躬身作揖,拒绝道,“我不能娶苏家女。”
“你说什么?!”
秦侯浑身一僵,脸上戾气横生,怎么都不敢相信这话是他儿子说出来的。
毕竟娶苏家女,是他早就决定了的,他虽然已经封侯,可毕竟底子浅薄,在这京都也最多只算是新贵,比不得世家的底蕴。
苏家是京都百年世家,底蕴丰厚,不是他们这种新贵能比的。
来之前,秦晟也是同意了的。
谁能想到,这刚进门,适才说了没几句,苏家二老对秦晟也看似很满意,一切就要水到渠成,结果,这节骨眼上,逆子竟然反悔了。
秦侯眼珠子都要瞪出来,频频示意秦晟想好了再说话。
秦晟却根本不看秦侯,反倒是快步走到苏家老爷和夫人面前,又是长长作揖,“秦晟已经有意中人,万万不能耽误另爱。”
“什么?你有了意中人?那你们抬着聘礼来我苏家是作何解释?”
苏母当即暴怒。
“苏夫人,犬子没有什么意中人。”
秦侯脸色更加铁青,一边对苏家赔着笑脸,一边拉着秦晟走到一旁,压低声音警告道,“逆子,你疯了?!你胡说八道什么?!”
“父亲,我这么说,有我自己的理由,宗旨,这苏家女不能娶,若是娶了他,你会被克死的,咱们侯府也会一蹶不振?!”
“你说什么?!”
秦侯被唬住了,本来还要继续劝,可看着眼前儿子的面色不似作假,何况,逆子胆子再大,又怎么敢拿他的生死说事。
一时间,竟然也纠结起来。
见状,秦晟又劝道,“父亲,请相信儿子,若是娶了此女,咱们侯府真的就要完了…”
二人以为说的足够私密,却不知府里有丫头格外耳聪目明,早早小声把父子二人的谈话转述给苏父苏母。
苏夫怒不可遏,直接站起来道,“我苏家女儿又不是非要嫁给你们侯府不可,适才我才想起,我家小女早些年就已经有了婚约。”
闻言,苏韵锦也施施然走到苏父苏母面前,调皮一笑,“父亲母亲,女儿出身苏家,苏家百年世家,女儿要嫁也得嫁顶富贵的,侯府虽好,底蕴还是差了些…”
闻言,秦家父子脸色都十分难看。
秦侯尚且还能忍住。
秦晟却已经面露鄙夷之色,看着苏韵锦,“苏小姐,恕我直言,你还是莫要嫁人,免得克人双亲,害人性命!”
“你,口出狂言,来人,把东西扔出去,把人大混子打出去,自此之后,我苏家跟秦侯府势不两立!”
苏母怒极,直接指挥小厮就动手。
秦侯面色难堪,小心赔着笑脸,说是小儿言行无状,还望海涵。
秦晟却始终面色平静,只是在被小厮驱赶的时候,忍不住面露鄙夷的回望着苏韵锦,好像苏韵锦是什么脏东西。
气的苏韵锦又吩咐了两个嬷嬷,在父子二人出府的事后,对着二人浇了下去。
这次秦晟冷静的面皮维持不下去了,跳着脚,对着苏府破口大骂,“苏韵锦,你一个克人双亲的,活该你嫁不出去!这辈子,我就算是娶青楼昌妓也不会娶你?!”
“正好,我也不想嫁给你,秦世子,希望咱们此生再无瓜葛!”
闻言,秦晟面色惊住,不敢置信靠着苏韵锦,半晌才反应过来。
原来重生的不止他一个。
她竟然也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