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渔村的方向亮起了冲天火光,沈鹤眯了眯眼,这种处理方式倒是真不留痕迹了。
那两千琼州兵是死是活,从此也没人说得清了。
姜娇儿看着沈鹤紧绷的唇角,虽然他下了那样的命令,让手底下的兵把上岸的“海寇”只当海寇。
却到底没绝情到底,他们之所以跟着李山去可红林岛,就是给李志一个机会。
虽然他可恶,但那两千多个琼州兵却身不由己。
“红林岛的大头领死了?”沈鹤回过头,目光凛然,一切魑魅魍魉在他的目光下都无所遁形。
李志呵呵的笑了一声,咬了咬牙,亮出自己身上的血:“放心,他让我打断了腿,这会必然还活着。”
话音刚落,后头一个年青的骑兵挑着一个人头,放肆叫喊:“哈!大头领的人头是老子的!”
“玉林!”李山猛的喝道。
那骑兵听见主将呵斥,一丝畏惧也没有,反而极其兴奋地凑上来:“爹,这大头领的人头是我得了,这怎么也能封个统御将军吧!”
沈鹤的脸瞬间黑可怕,李志倒也不手软,一巴掌把他儿子打得跌落在地:“混账玩意儿!老子刚才叮嘱过你什么!”
李玉林明显不服气:“爹,你一走,我哪还管得了他们啊,这贼头都让他们分尸了!”
沈鹤一双锐利的眸子只看李志,直把人看的心里发毛,半晌他才开口:“李将军,呈上的战报,本王必会写清楚红林岛出兵一万,李将军好好想想,要怎么解释!”
李志眉头一皱,他儿子哼唧一声:“贼头已经死了,我爹是大功臣,皇帝不封不赏,那就是寒了功臣的心!”
姜娇儿在一旁听的心内啧然,李志的儿子居然是这种货色!
但不得不说,祖宗的老话还是有些道理的,李玉林就是让人说不清理的兵痞子,只会胡搅蛮缠。
而李志眼珠子一转,居然附和着他儿子说起来:“诶呀,王爷啊,下官这一辈子带兵,约摸就这一次风光,惭愧啊。”
“不过下官心系琼州百姓,能有这么一次风光就心满意足了,毕竟红林岛被彻底清剿,下官亲手斩乱逆,也算是对琼州有交代了。”
言语之间,把自己的“功劳”说得明明白白的。
李山轻声一笑:“大哥说的是,正是八弟想到了釜底抽薪之法,断了他们逃生的路,这才有大哥全歼的功绩啊。”
似乎是都没料到李山竟然会出口争红,李志竟然哑住了。
李山笑眯眯看着沈鹤:“王爷,若不是我那三千会水的兵,咱们这一趟未必如此顺利呢。”
沈鹤看着他,嘴角勾起奇异的弧度,欲笑不笑的表情显得几分怪异。
见众人都看着他,他居然点了点头:“确实是,三千水兵立了大功。”
李山顿时心满意足,得意地看着李志。
“八弟,搜罗吞占钱财也能算是功劳了?那海寇一共才不到万人,我的兵前后拦着他们,瓮中捉鳖而已,即便他们船就停在岸上,我还能让他们逃走?”
李山嗤笑一声:“大哥,我就不说海寇在琼州如入无人之地的时候了,前年在月亮湾,不是五千对五千,那时候大哥不是让他们逃走了。”
“哎,真真是望洋生叹啊。”
沈鹤转头看向李志:“竟有此事?如此一来,这功劳很是难评啊。”
他的语气显得有几分认真,眉头微微皱着,仿佛真的再思考。
李志阴恻恻的眸子从李山的身上掠过,他这个八弟啊,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安分。
李志虽然表面看着浑,但他心里很清楚,他一开始就像给琼州王一个下马威。
然而这个琼州王,是中原赫赫有名的沈鹤,所以到头来,他只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大麻烦。
让沈鹤站自己这边,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如此一来,他只能让他的八弟主动放弃了。
沈鹤的微笑也带着蛊惑:“一笔写不出两个李字,要不这战报上的功绩,你们商量商量?”
李山有些不太满意,这哪里还需要商量,李志本就是个冷眼旁观的!
可不等他争辩,李志已经带着人走过来了:“八弟,王爷说的在理,一次写不出两个李字,你说呢?”
李山立刻就想骂人,可李志一行人虎视眈眈的,直接就让他闭了嘴。
趁着两人的注意力都不在他身上了,沈鹤把自己的兵点出来,和姜娇儿一道回了城。
从红林岛搜出来的财务必然是要送上京城的,不过肯定是在不少人盘剥之后。
沈鹤所有东西留在那儿了,也因此,李家兄弟俩并没有太在意沈鹤的离开。
琼州地广人稀,海寇战败的事还没有传开,不过应当也快了。
半路上,姜娇儿让寻风去把养鸡场的事情办了。
毕竟给那些女婴孕妇发鸡蛋的事情,不是一朝一夕的。
一直到下午,快马不停,眼见着天色又暗下来了,才将将看见府城的影子。
王炳这几日在修建府城城防。
每年等到海寇要上岸的这几个月,总是要勒紧肚皮省出几百两银子,好去买了砖石来修补一下城墙。
为了表示勤勉和爱民,王炳一般会忙到半夜。
姜娇儿觉得修建城防其实很没必要,毕竟当初一进琼州她就发现了,这城墙破破烂烂的,除非动大工程,不然就只是样子货。
王炳看着一队兵马疾驰过来,吓得官帽都差点掉了。
他差点就喊出海寇打到府城来了。
幸好有个眼尖的,指着马上的人:“是王爷!”
王炳看了那人一眼,是跟着琼州王夫妇一道来琼州的人,那他说的就是真的了。
赶紧拍打拍打身上的灰尘,王炳就带着一群灰扑扑的工匠出来迎人。
等到马上人越来越近,王炳竟然还跑了几步。
“王爷回来了!”王柄也不知自己心中是喜还是惧,毕竟之前琼州王来了没几天就离开了,那时候王炳可一直没受什么影响。
然而今天,他心中忽然想到,琼州王回来了,以后琼州的子民,要奉琼州王为父为君。
沈鹤看着乱七八糟的城墙,愣道:“这是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