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若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告退了。”
管师爷站起身,有些着急地看向外头,“周大人还在下岭村等着我。”
“好。”
姜娇儿点头,目送管师爷离开,又喊了外头正在洒扫的丫头。
“管师爷在这县衙之中多久了?”
那丫鬟似乎有些惶恐,但是见姜娇儿似乎真的只是在闲聊,神色也放轻松了一些,“具体的时间我也不知道,我在这做工才三年多。”
“那管师爷平时人如何?”
姜娇儿若有所思地看着院子,一边听丫鬟在喋喋不休地说着,“管师爷为人随和,有时候县令责罚人,师爷都会悄悄救下呢!”
“是啊!师爷才是真的心善呢!”
这县衙之中对管师爷的评价,竟然无一例外都是说他是个好人。
既然这样,她就去下岭村也看看。
如今赈灾银的事情毫无头绪,这关岭县竟然又出了这种事。
堤坝塌了这种事,就是一瞬间的事情,若是处理不好,只怕会导致整个堤坝都决堤。
嗓子那股痒意又传了过来,姜娇儿捂着嘴咳了两声,接了些灵泉水喝了一口。
温润清甜的泉水流过喉咙,她才觉得喉咙舒服了一些。
这短短几日就下了两场大雨,姜娇儿抬头看着阴沉沉的天色,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马车穿过有些泥泞的土地,直奔下岭村的位置,姜娇儿掀开车帘,能明显地感觉到这是在走下坡路,下岭村的位置,有些低。
约莫走了一刻钟的时间,姜娇儿便听见了嘈杂的声响。
哭喊声,吵闹声混在一起,是那些村民们在争吵。
周奕正站在那指挥着众人加固堤坝,沈鹤不知道去忙了些什么,并没有看见他的身影。
“一定是你们惹怒了鬼王,他才会如此降罪!”
“对!这就是鬼王的怒火!”
“自从这些人来了之后,咱们县就没有太平过!你们就是些祸害!”
百姓们直接将怒火发泄在了沈鹤和周奕身上,指着他们的鼻子大声骂了起来,“朝廷有什么用!朝廷能庇护得了我们吗!”
“滚出下岭村!滚出关岭县!”
“对!让他们这些人都滚出去!”
大家的怒火越来越旺盛,甚至有人开始拿着手里的东西朝着他们动手。
“住手!”
姜娇儿低喝出声,掀开帘子快步走了出去,怒声道,“简直愚不可及!”
“妖女!你和他们都是一伙的!都滚出我们村!”
整个下岭村都被和谁淹没,他们的家,他们的庄稼粮食都被毁得一干二净,这些事情总需要一些发泄口。
“当初天降甘霖,你们说是鬼王给的福泽!如今甘霖多了些,你们又要怪在人身上,未免有些太可笑了。”
姜娇儿面色冰冷,压着自己的怒火,这些人宁愿相信那些鬼神之说,也不愿意依靠自己的努力。
“这妖女就是在妖言惑众,咱们把他们赶出去!”
不知是谁先动手,有人将手中的东西朝姜娇儿身上砸过来。
一道高瘦的身影快步冲了过来,挡在了他的面前,石块重重砸在了周奕身上。
周奕拧眉看向姜娇儿,眼神多了几分不悦,“你来做什么?这些百姓正是不满的时候,你说这些,只会激怒他们。”
她自然知道这样会让他们不快,但是姜娇儿心里实在是憋得太久了。
“都住手!”
周奕说完,不待姜娇儿说话,便冷冷地扫了一眼众人。
“诸位生在中原,受陛下的护佑,如今竟然说出这种话来,难不成是要造反么?”
他眼神冰冷,隐隐有些杀意闪过。
村民们被他的气势吓到,不敢再说那些言辞,只是那愤恨的眼神,却出卖了他们的情绪。
姜娇儿深吸一口气,四下环顾一眼,村庄已经被毁,临时堆砌的防护墙暂时阻挡住了河水。
“将军回来了!”
沈鹤的身影在水里露了头,他身上湿漉漉的,一只胳膊还拉着一个孩子。
姜娇儿立马快步走了过去,从一旁小厮的手中拿过披风递给他,人群中一个女人快步跑了过来,一边走还一边哭喊,“我的儿啊!”
她抱着人就开始摇晃,嘴里又哭又喊的,“我可怜的儿啊!你怎么那么命苦啊!”
“闭嘴。”
姜娇儿脸色微冷,低声呵斥了一句,“人还没死。”
她知道自己的态度不好,但是她真的很难和对自己满是敌意的人和颜悦色。
“你……”
那妇女张张嘴,看着姜娇儿冷冰冰的眼神,不敢再说话。
姜娇儿蹲下身子,将孩子往高处抱了一些,开始摁压他的胸腔,身后的妇女见状直接上前,一把将姜娇儿推到一边,“你干什么?不许你们动我的孩子!”
她本就蹲着,被这猛地一推,整个人踉跄倒在地上,直接跌坐在了泥坑之中。
姜娇儿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心中很是烦闷,有一瞬间她甚至想不管不顾地大吼出声。
这种感觉让她心中很是烦躁。
“你做什么?”
沈鹤眼神冷冰冰地看她,抽出一侧侍卫腰间的佩剑,直接搭在了那女人的脖子上,“你好大的胆子。”
周围一瞬间便安静了下来。
手持长剑的男人如同地狱来的修罗,浑身杀意。
沈鹤常年在沙场征战,身上自然而然便练就了一种气势,只是一眼望去,便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那妇人稍微愣了一下,紧接着就大声哭闹起来,“青天大老爷要杀人了啊!”
“你杀了我吧!我儿子都死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那女人又哭又闹起来,却始终不敢靠近刀刃一点点。
沈鹤额头上的青筋直跳,心中的怒火在一点点上升。
“好啊。”
清脆的声音响起,姜娇儿颇有些厌恶地看她一眼,将一把匕首扔在了她的面前,“既然这样,你就随你儿子去吧。”
“你,你们……”
那妇人神色惊恐,又看向身后的一群人,“你们这是要逼死我!”
姜娇儿轻笑一声,指了指地上面色苍白的孩子,“他本来还有存活的希望,是你亲手扼杀了他活下来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