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暖,让妈看看,你有没有咋样?”
一进门,便宜妈李桂香便拉着温暖,从上到下一番检查。
早上天还没亮,她像平时一样,挑着农家肥去给种的菜施肥。
刚忙活到一半,她就听到有人说,洪召儿买了猪牛羊的催产药,打算给温暖催产。
李桂香吓得立刻就跑回家来,和温铁路说了,“洪召儿这可是要咱小暖的命啊,你去和妈说,咱得去给小暖出头啊!”
温铁路,就是原主的亲爸,又懒又自私,还是个享受型的人。
他的人生只有三件大事,一件是每天必须有两三个小时,让他悠哉悠哉地享受工夫茶;
一件是每天必须准时准点让他有饭,不能让他饿肚子;
不然,必发脾气。
还有一件就是,在确保前面两件事情的前提下,他可以帮着干点轻省的农活,比如除除草,施施肥,种种菜啥的。
要是逼着他去干重活儿,比如农忙时节,逼着他帮忙收割稻谷插秧什么的。
他倒也会不情不愿地去帮忙,只是忙完回到家,不仅要老婆孩子像伺候大爷似的,给他端茶倒水地伺候着,而且稍有一点不顺心,他必定就会大发脾气。
真真是,越没本事的人,脾气越大,屁事还多!
“不是被人捅出来了?又没出事,去给小暖出什么头?”
温铁路看了眼时间,差不多该到喝茶的点了,他不在意地说道。
他就是这样自私的人。
无论是父母兄弟姐妹,还是老婆孩子,都不能让他牺牲自己的享受时间。
嗯,除非真的到了生死关头。
“妈,我没事儿,你先帮我把孩子放下来。”
温暖安抚着,担心得手忙脚乱的李佳香,远远扫了眼,正倏哉倏哉地喝着工夫茶的温铁路,说道。
“哦哦哦,对对对,”李桂香这才反应过来,又赶紧绕到后面,一边帮着温暖背着大丫二丫的竹篓取下来,一边说她,“你说你,肚子都这么大,咋还背着孩子过来啊,你这孩子胆子怎么这么大呢。”
?农村的媳妇儿,可没有一怀孕,就能在家里休息的。
不过,一般到了孕晚期,家里人也不会让她干重活儿。
想到洪召儿那种婆婆,不搓磨儿媳妇就不错了,又怎么可能会心疼儿媳妇?
李桂香鼻头一酸,眼泪就这么哗啦啦流下来,“都是爸妈没本事,不然,你也不用嫁到那样的人家去。”
“你个丧家门的!你是在说,我给小暖说的这个婚事不好?”
温家老太太那粗葛的大嗓门,从家里第二间大的屋子里传来。
温家最大最好的屋子,是给大伯温铁锤在住的。
温老太太自然而然的,就住家里第二大,第二好的屋子的。
听到婆母的声音,李佳香下意识地抖了一下,没敢再说什么。
温暖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这个便宜妈啥都有好,就是太包子了。
别人都说为母则刚。
可便宜妈却是包子得,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敢站出来保护。
唉……
望着垂着头,像只鹌鹑一样的李佳香,温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干脆把大丫二丫逐个从竹篓里抱出来,塞到李佳香怀里,“妈,你先帮我看会儿孩子,我去看看。”
温暖朝老太太的屋子努努下巴,小声说道。
按青湖村一带的风俗,新生儿的满十二天,要“做十二朝”,就是一种庆祝孩子满十二天的仪式。
通常,孩子的外祖家得派人来参加的。
重视的,一般会是孩子的外公亲自过来,或者是舅舅过来。
再不济,也会是外婆,或者是别的人过来。
可因为大丫二丫是女孩子。
洪召儿几乎都没拿她们当人看,就更不可能给她们办这种仪式了。
蒋家没给孩子“做十二朝”和满月仪式,温家就更加不会派人过去了。
导致,整个温家的人,除了温习偷偷去给孩子送过两次鸡蛋之外,其他的人,都还没见过大丫二丫呢。
李桂香有心想偷偷跑去看看,又怕被温老太太发现了,会被她打,便一直没去。
温暖知道,母亲指望不上,家里除了温习,没人会待见大丫二丫,所以也从没想过,要带孩子回娘家。
说起来,夫家娘家同在一个村子,孩子都九个月大了,却是第一次见到外公外婆,真的是挺薄凉的。
不比四个月大之前,还啥都不懂,谁抱都可以。
九个月大的大丫二丫,现在可是会认人了。
看到是个陌生的、黑不溜秋的女人抱着自己,俩小丫头不约而同地瘪起小嘴儿,下一秒就“哇哇”哭起来了……
“这是外婆,妈妈的妈妈,”温暖只能先哄着她们,看到墙角边扔着两个老南瓜,她便对李桂香说道,“妈,能不能切半个南瓜去蒸熟?”
两个孩子对李桂香不熟悉,如果不用吃的哄着她们。
她们恐怕不会跟着李桂香的。
“你带着孩子先等着,我这就去弄。”
李桂香也是带过孩子的,知道温暖的意思,立刻就去切了半个南瓜,洗净,上锅蒸。
“是被鬼拖走了吗?还不给我滚进来。”
老太太等了半天,不见温暖进去,又开始在吼了。
温暖把孩子,一个一个抱到温铁路那边,抽空朝老太太那边应道,“年轻人,阳气重,鬼是拖不走的。”
言下之意就是,鬼就算要拖,也是拖你这种两只脚都快踩棺材的人。
屋里,温老太太怔了一下,嗯?
这还是他们家以前那个没长嘴的孙女?
“你个天杀的!你这是在咒你奶会被鬼拖走吗?”
从怔愣中缓过来,再一琢磨,这死赔钱货不是在骂自己快要死了么?
温老太太又大骂起来。
在原主的记忆里,这个所谓的奶奶,几乎没有一天不骂温铁路这一房的。
温暖这会儿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照顾两个孩子身上,也就懒得去和老太太对骂。
反正一会儿,等她说出,要把大丫二丫留在家里时,且还有得吵呢。
没有理她,温老太太自言自语式地,依旧在那骂骂咧咧的。
温暖只把她的骂声当背景音乐。
大丫二丫有点儿害怕,窝在妈妈身边,不敢离开半步。
温铁路慢悠悠把茶冲好,问温暖,“喝茶?”
温暖指着肚子,摇头,“不能喝。”
热很烫,温铁路慢慢细缀,待到那一小杯茶喝完,又瞟了温暖一眼,“小暖,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不然,怎么从进门到现在,都不肯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