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屿州沉默了一会儿，见沈眠音没有搭话，又轻描淡写地开口。
“沈眠音，你不知道林羽多希望我可以和你结婚吗。”
许屿州的气息里带着酒意，沈眠音思索许久，明白了他的意思——
许屿州问她要不要结婚，不是因为他想娶她，而是因为林羽想他娶她。
喝醉的人说的向来是毫无防备的真心话，沈眠音轻轻笑了一下，红唇抿着情绪。
她原本对许屿州就没有期待，此刻好像也不觉得有什么失落，她的手被许屿州捏着出了汗，稍一用力就挣脱出来。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该回家了。”
沈眠音面无表情掏出手机要给江赫打电话，她懒得再和他浪费时间，打算联系江赫来收拾他的烂摊子。
沈眠音刚找到江赫的号码准备拨通，许屿州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难得地示弱。
“沈眠音，我想喝水。”
许屿州的声音比平日哑几分，让沈眠音产生了一种他很脆弱的错觉。
她没再冷冰冰赶他走，沉默了几秒，将汽车开进了小区里的地下停车场。
地下停车场里有一股淡淡的霉味，沈眠音关掉了空调，停好车后，她冷冷觑过去。
“下车。”
“扶我。”话里有种蹬鼻子上脸的意思。
沈眠音：“……”
许屿州的手臂环绕在沈眠音细长的颈脖上，他的身子微微靠在她身上，沈眠音能感觉到他在用力，不至于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
沈眠音连呼吸的力度都不敢放大，浅浅地吸气，她眼睫低垂，别过脸去不想近距离看他。
从停车场到17楼的走廊，整整五分钟，两个人都没有发出半点声音，空气里只剩下两人一前一后的呼吸。
沈眠音觉得自己快要被活活憋死。
好不容易走到1701门口，沈眠音让许屿州乖乖靠着墙，正要伸手去按大门的密码。
许屿州像是因为喝了不少酒没有力气，又像是故意，一个踉跄将沈眠音整个人压在了墙上。
他的双手抵着墙，气息强烈起伏，将她紧紧笼罩在自己身下。
许沈眠音望着许屿州。
那张锋利帅气的脸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离她更近，她能清晰闻到许屿州身上的森林木香混杂着酒精的气息，暧昧地拂在她的脸上。
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让沈眠音的心脏快跳到嗓子眼。
她大气都不敢出。
沈眠音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并没有出现推开他这个选项。
睫毛在他半垂的眼角投下一片阴影，许屿州的动作没打算停下来，又朝沈眠音靠近半分，伸出右手轻轻勾起她的下巴。
许屿州的目光很静，手上的力度很温柔。
沈眠音能感觉到他气息扫过她的皮肤。
“你考虑一下，要不要嫁给我。”
许屿州声音带着蛊惑和欲/望，像撩拨，更像引诱。
“嫁给你？”沈眠音重复他的话。
许屿州的手沿着沈眠音小巧的下巴缓缓往上，修长的指关节轻轻弯曲，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
沈眠音深深盯了他几秒，终于找回了清醒。
她话锋忽转，保持着理智，“许屿州，你最好是清醒点，我看你是在借酒发疯。”
许屿州的唇角往上轻轻扬了一下，下一秒，他趴在沈眠音的肩膀上，任凭沈眠音怎么喊他的名字，他都不再应答。
许屿州垂在她的肩膀呼吸匀称，乖巧得不行。
睡…睡着了？
沈眠音不自觉联想到了沈简默趴在她的肩膀上时她努力克制着想推开他的冲动。
此刻沈眠音丝毫没有要推开许屿州的想法，只是轻轻伸手扶住了他偏向一边的脑袋，怕他摔倒。
她正想着，“咔哒”一声吸引了她的注意。
1702的门被人从里往外打开，周一听见走廊里深夜有动静，默默开门探了个脑袋出来。
看见女人靠着墙被男人压在怀里。
周一没认出是沈眠音，以为自己目睹了什么情侣调情恩爱现场。
意识到他这个门开得不是时候，正准备悄无声息关门退场，突然听见沈眠音大叫——
“周一！！别走，来帮我，我快扶不动他了！！”
-
周一听见越扬越高的声音是沈眠音的，这才走出门来搭把手。
二人踉踉跄跄扶着许屿州，周一思虑得很周到，“先扶到我家里吧，我家有解酒药。”
把许屿州扶到周一家的客房躺好，沈眠音有些不好意思。
“这位是我爸爸朋友的儿子，喝多了点，要不待会儿他吃了解酒药还是扶我家去吧，我怕等他酒醒就太晚了，影响你休息。”
“没事，我知道怎么照顾喝醉酒的人，你不用担心，况且你一个女孩子，收留个宿醉的男人传出去不好听。”
周一笑了笑，让沈眠音放宽心。
“不过——他看上去好眼熟，也是川宗毕业的吗？”
周一找出解酒胶囊递给沈眠音，不经意间看见许屿州那张脸，觉得有些眼熟，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
“他比我们大两届。”
沈眠音接过胶囊，端起水杯要叫许屿州起来喝水。
“我想起来了——”周一突然脑内灵光一现，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那会儿我们历史课被喊去走廊罚站，当时你晕倒了，一开始是另外一个高三师哥背着你去医务室，可是走到一半这位师哥执意要自己背你……”
周一还在回忆着细节，沈眠音陷入沉思。
许屿州从来不是会做这种多余动作的人，更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这件闻所未闻的事让她觉得不可思议。
她盯着许屿州的脸，呼吸莫名停了几秒。
-
夜幕低垂，窗外月色浅如薄纱，北城的夜繁华中带着清淡的孤寂，没开灯的屋内光线有些暗。
许屿州从周一家客房的床上坐起来。
他倚在落地窗前，为今晚这场闹剧深呼吸一口。
晚上那几杯没带冰块的威士忌根本不足以让他喝醉。
他的喉结不甚明显地滚动了一下。
墨黑沉静的眼瞳里，有很浓烈的情绪在翻滚。
许屿州不禁开始思考。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冲动了？
居然会为了获得沈眠音的关心做出装醉这种无聊的事。
像个纨绔子弟。
可回想到沈眠音盈盈一握的腰身被他压在身下的触感…那抹活色生香的温软挥之不去。
他有种上瘾的感觉，为了沈眠音他乐意做个纨绔。
不知道从哪个瞬间开始，沈眠音在他心中不再是那个穿小熊睡衣充满稚气的小屁孩儿。
他会介意出现在她身边的男人。
那时候他和林羽许光河赌气，不肯遂他们的愿和沈眠音在一起。
他笃定自己可以坚持一辈子不再见她。
所以在美国时哪怕再想她，他也没有联系过她一次。
如今再重逢，她变得冷淡又疏离，他才想牢牢抓住她。
会不会太晚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