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际幽深的暮色里,两只红羽鸟像两只火精灵一样,在云端起伏穿梭,径直往天庭雨泽殿的方向飞去。
听着几声清脆的鸟叫声,方才还满脸清冷的雨泽君,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
只见红羽鸟缓缓的落在雨泽君的手腕上,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雨泽君微微笑着看着它们,仿佛在认真的聆听它们汇报什么重要的情况一样。
雨泽君身上有一半仙,一半魔的血统,平素练习的功法,也是让人摸不清门路,但是他却有一项绝技,那就是能够听的懂动物的语言。
自从千年前与颜汐的匆匆一别之后,雨泽君就被幽禁,所以也没有去过时府,实现找颜汐一起堆雪人的约定。
但是每一对活动在颜汐身边的飞禽,都是雨泽君对她默默的守护,这么多年,关于颜汐的消息一直就没有断过,包括今晚除夕夜发生在时府的一切。他知道颜汐所有的情况,了解颜汐所有的喜怒哀乐。
“大哥,大哥。”
明朗的呼唤声,打破雨泽殿的沉寂,也把雨泽君从颜汐的世界里拉回了这方小院里。
原来浩宸为了尽快见到雨泽君,提前从凌霄殿的除夕晚宴出来,来找雨泽一起喝酒来了。
只见浩宸头戴着白玉发冠,乌黑的发丝轻飘的倾泻在白色纱袍上,仙气飘然,女仙侍玉桃提着一个桃木色的食盒,跟在浩宸的右边,男仙侍榆木提着两坛酒跟在浩宸的左边,三人一前一后的踏入雨泽殿。
“是浩宸来了。”雨泽君面带笑意的起身向浩宸太子迎去,“恭喜浩宸突破上仙之境。”
“谢谢大哥,我俩就不说那些客套话了,我从原始太尊那讨了两坛陈年的流霞醉,今晚我们哥俩好好喝喝。”浩宸拉着雨泽的手腕就向琉璃花树下的桌前走去。
玉桃麻溜的把食盒里的小菜都端到桌子上,冒着热气的牛肉馅饺子装在白瓷的圆盘里,几个莲花形状的碟子里分别装的卤牛肉,桂花糕,清蒸灵鲑鱼,芙蓉叫花鸡,还有一大碗翠红相间的九阳灵参汤。
榆木这时也把流霞醉给浩宸和雨泽君倒好了,一瞬间酒香和饭菜的香味让整个冷清的雨泽殿多了几分热闹的烟火气。
浩宸端起酒杯 “大哥,我让厨房做了好几样你爱吃的菜,今天我们哥俩一醉方休。”
“谢谢浩宸的挂念,我们都好久没有一起聚聚了,除夕快乐。”说完雨泽仰头一饮而尽。
浩宸拌拌嘴:“这酒真香啊,元始天尊酿的酒果真是烈啊。”
雨泽夹起一个饺子放到浩宸碗里 笑着说 “ 来吃一个吃饺子。”
推杯换盏间,浩宸和雨泽脸上都泛起了微微的红晕。
一阵清风拂过,淡黄的琉璃花从树上轻轻的飘落一地,琉璃花树是雨泽娘亲观澜仙子最喜欢的花。
雨泽伸出手缓缓的抖掉落在浩宸头上的琉璃花,幽黑的眼眸浸满了淡淡的哀伤。满满一地的琉璃花是雨泽对娘亲满满的思念和他娘亲留给他残存的温暖。
浩宸看出了雨泽君眼里幽怨 “大哥,我过两天去面见母后让她取消了对你的幽禁。”
雨泽垂下了眼睛 “无妨,天后天帝自有他们的顾虑。”
时间在此时也仿佛陷入了沉默,雨泽是仙和魔的儿子,当年腾蛇魔君和仙界的大战,天兵天将死伤无数,仙界很多仙官都迁怒于雨泽,嚷着要斩魔除根,是天后力排众议把雨泽养在了天庭,因此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几乎整个天庭没有人善待他,小小年纪饱尝人情冷暖,虽然天后时常来看望,雨泽也总是称病闭门不出,他不知道怎么来面对封印自己父君的他们。大家都一直在痛苦的旋涡里挣扎。
而浩宸一出生就是真龙之身,拥有一身浑厚的灵力,与日月同辉,是天之骄子,被天后天帝宠爱着长大,众人更是众星捧月般的伺候着,而今更是突破上仙,未来成神,指日可待。
他们一个是天上的耀眼星辰,一个就像地上一粒微末的尘埃。
雨泽喝了口酒:“不去想那些无用的事情了,我们谈论点高兴的事情,你那位惦记了这么多年的 &39;灵珠姑娘 &39;找到了没?&34;
雨泽笑眯眯的看着浩宸。
浩宸原本清凉的眼神渐渐变的深邃起来,“事隔千年,未曾找到。”
“为了千年前只有一面之缘的小姑娘,至于吗。”可是话一出口,雨泽君又想起自己何尝又不是,为了千年之前的一面,至今仍然念念不忘,但又觉的那自是不同的,她救过他的命,她的娘亲受他爹爹多连累,就算是再念她一万年都是应该的。
“是啊,至于吗。”浩宸微微愣神,“可是我就是心里特别特别想找到她,我想亲眼看看她究竟是个怎么样的女子。”
“为何?”雨泽君一脸的不解。
浩宸缓缓的掏出灵珠,目光迷离 “天渊修行孤寂,几百年来,就是它一直默默的陪着我,每次午夜梦回的时候,总感觉灵珠里住着一个神色清幽的女子,眼神里有一种透到骨子里的哀伤,让人忍不住总想靠近去给与她一丝的温暖。”
浩宸微微顿顿,接着说:“有时候她的眼神里又透露着一种坚定和倔强,就如同一株生长在绝壁上的劲草,充满了希望和力量,让人莫名的为她感到高兴,而且这灵珠的灵力日益变的充盈,她一定是个特别勤奋、聪慧、善良的女子,才修的如此精纯的灵力。”
“那她长的美吗?”雨泽君听着,来了兴致。
浩宸叹叹气,用手托住下巴 ,“每次梦里,我擦亮眼睛,想一睹她的芳容,可是前面总罩着一团雾气,怎么都驱不散,但是就瞧着那窈窕的丽影,定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浩宸渐渐的嘴角挂起了甜甜的笑意:“大哥你说哪里有那驱雾的宝贝,下次我在梦里再遇见她,定要看看她的模样。”
“好,好,如若我发现了那宝贝,我定给你寻来。”雨泽君笑着,仰头喝起了酒。
“大哥,我真的好想见她一面,这么多年我踏遍四海八荒都未曾发现丁点的线索。”浩宸略显落寞。
“缘分到了,自然会相见的。”
“那希望我这缘分到的快一点吧,大哥不说我了,你呢,可有什么心仪的姑娘?”浩宸转而一脸期待的看着雨泽君。
“我没有。”
“你有喜欢的姑娘了,要告诉我啊,大哥。”
“好,好,告诉你。”
夜色渐深,正月的天气还是微冷,玉桃和榆木,又从雨泽殿拿出一个小火盆,烧起一盆火红红的炉火,拿出大氅也披在了太子殿下身上。灵芝仙鹿也缓缓往火盆边走来,蜷身卧在火炉边继续打盹。
浩宸雨泽时而大笑,时而大闹,你一言我一语,你一杯,我一杯的,一直快喝到第二日太阳升起,浩宸才在玉桃和榆木的搀扶下,坐上车辇,意兴阑珊的回到所住的星辰海。
雨泽也难得趁此机会,大醉一场,因为醉了,他才能忘记这数千年的落寞与孤寂,忘记身陨的娘亲,忘记被封印的父君,忘记一切的冷眼和敌对,忘记一切的怨,忘记一切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