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总管笑眼盈盈的回到了庆文帝身边,附在他耳边轻声细语的说了什么。
庆文帝一边听一边点头,时不时还看了看赵元谦,又瞧了瞧教坊司主事。
“又有反转?”
今天赵元谦带给他们的惊喜已经够多了,大殿之下的文武百官都已经习以为常。
“元谦在教坊司要人之事,我已经知晓,既然教坊司不愿意给,那太常寺有没有人可以出?”
当庆文帝说出这番话后,教坊司主事就觉得大事不妙。
可他刚想上前辩论自己可以出姑娘时,站在一旁的海总管又对他摆了摆手,示意这事根本就和你没关系。
“微臣定当竭尽全力,配合六皇子挑人。”
太常寺协律郎虽然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但他看着庆文帝期盼的眼神,也是挺胸抬头的应下了这门差事。
“好了,这还有一些奏折,是要海总管继续念,还是你们自己现在就拿回去?”
海总管收拾好了庆文帝面前的奏折,作势就要翻开最上面的一个。
“别别别,海总管,我觉得有些内容写得不对,我拿回去再重新想想。”
“海总管,我记得里面好像有几个错别字没改,我拿回去改改。”
片刻之后,海总管的手上已经空空如也,而庆文帝也轻蔑的笑了一声,将众人的目光全部又拉了回来。
“干什么事之前想清楚,养心殿又不是菜市场,再有下次,小心你们的官帽和脑袋!”
“詹事府失职,对皇子不管不顾、听信谣言又搬弄是非,全府上下罚俸半年、鞭十,以儆效尤。”
庆文帝大手一挥,算是把詹事府和赵元谦拉开了阵营。
“父皇,儿臣的伴读书童沈长安,其实也算是詹事府的人,他一直陪伴在儿臣身边,能否免责?”
上京城坐落在山北道,山北道申家以前也是大户,因子弟众多,遂将主家庶出的孩子分别送进皇宫或地方担任小官小吏,而最小的申长安,被送入詹事府做事。
申家后因犯错被抄,詹事府此时又刚刚把申长安发配给赵元谦做伴读,因嫌连坐麻烦再选,就直接给他改了姓。
一个被抄家的小书童,一个亲母没权没势的皇子,还真就是天生一对。
所以,如果詹事府上下全要受罚,沈长安按照编制来划分,也得受到牵连。
“沈长安,我听说过,听说那首《百花杀》里还有他的功劳,不错不错,是和我儿一样的好苗子。”
庆文帝摇头晃脑的思索了一会,随后又大手一挥:
“封他一个左春坊司谏,为你箴诲鉴戒、拾遗补过。”
左春坊是詹事府下面的一个机构,而司谏是专门为所供奉皇子挑毛病的,属于言官一类,官居九品。
“父皇,父皇您是不是忘记了,沈长安现在是从八品的高级伴读书童,这怎么还给好苗子降了官了?”
赵元谦现在是明白了,庆文帝当初封的从八品,只是随口一说,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而这回自己的出彩,或许才真正进入了庆文帝的视野。
对于詹事府的工作人员来讲,司谏其实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官职,专门就陪在皇子身边监督他的一言一行,如果皇子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他们要第一时间指出来。
算是皇子的得力助手。
可那也是贬职,至少从说法上来讲,就是贬职。
庆文帝一脸疑惑的扭头看了看海大忠,而海大忠则冲陛下点了点头。
您当初确实是加官了六皇子身边唯一的帮手为从八品的官。
“那就封一个左春坊左司直郎,这可是从六品,你满意了吧。”
庆文帝有些尴尬,但却不认为自己错了,对比于从八品的高级伴读书童,司谏虽然官小了半级,但那可是实打实的权利部门。
司直郎的功能和司谏差不多,也是起到监督和指导的作用,但司直郎可以将皇子的错误直接汇报给皇帝,算是直达天听,能和皇帝说上话的好差事了。
“儿臣替沈长安感谢父皇厚爱!”
该参的参了,该辩的辩了,该流放的流放了,该升官的升官了。
整个早朝持续了两个时辰,最终以一场误会结束,而唯一受伤害的,就是詹事府谭少詹,被直接判了流放宁古塔,去北边找大皇子作伴去了。
流放是上午说的,人是下午出发的。
上京城东门,兵部和刑部的联合车队中,谭少詹最后一次将自己收拾得利利索索,与家人及朋友们道别。
“谭少詹,到了宁古塔好好思量,到底是什么人、什么事,让你落到了今天的地步。”
赵元谦及新任詹事府左春坊沈左司直郎,也出现在了送别他的队伍中。
“赵元谦,你是来要我命的嘛?”
“庆文帝可是说流放,并没有说要杀我,如果此次前往宁古塔我有半点意外,这些刑部的押解人员也跑不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在律法中,皇帝要你三更死,你就不能活五更。
可皇帝要你不能死,那押解的队伍还就得好吃好喝的一路供着。
所以如果不是有天大的好处,这一路北上,刑部的人应该不会太难为谭少詹,否则半路出了人命,他们都得跟着陪葬。
“谭少詹,到了这步田地,你怎么还没明白,是六皇子救了你呢?”
沈长安看着这位从未谋面的长官,心中还有些感动,要不是他直言不讳,自己在高级伴读书童的位置上,不知道还要坐多久。
整理了一下自己新的官服,沈长安还故意在六品文官鹭鸶补子上摸了摸。
“我问问你,作为詹事府少詹,你可知道,六殿下的生辰是何年何月何日?”
“六殿下生辰是”
谭少詹苦思冥想。
今年是庆历126年,六皇子今年18岁是没有错的,所以他的出生年份应该是108年。
自己给予最大希望的二皇子遇刺第二天,赵元谦说他送了一颗南珠,那是陛下赏的成年礼物,好像是7月底、还是8月初来着。
想着想着,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鬓角流了下来。
照顾皇子的方方面面,可是詹事府唯一的工作,现在六皇子就站在这,他却不知道皇子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沈长安还没精确到某一天的几时几刻,还算给了他面子。
谭少詹忘记自己妻子的生辰,顶多是被痛骂几日、冷落几日,可忘记了皇子的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