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赠送一万斤大米,以及四万斤半价大米。
这可是整整五万斤大米,掺杂各种野菜、树皮、草根,山货,可以养活多少人!
在场各座山头的匪首都大为意动,要是知道磨盘山劫道的人是谁,肯定毫不犹豫当场举报,赶紧领赏了。
如今齐州城的王府粮铺,糙米三文六一斤,小麦三文钱一斤。
五万斤糙米换算成银子,也就一百五十两白银。
然而青蒙山匪是不可能买到这低价粮的,因为王府粮铺卖粮是按户籍实名制的,每户一个月仅有三四十斤的限额。
青蒙山匪是流民,拿不出齐王府颁发的齐郡户籍是购买不了低价救济粮的。
整个齐郡,唯有齐王府直接管辖地,颁发了新户籍的百姓,才能买到王府粮铺的低价救济粮。
青蒙山匪要想买粮食,唯有向孙家求购,也只有孙家还敢同山匪们继续做买卖。
价格嘛,自然水涨船高,已经超过二十文一斤糙米,足足是齐王府低价粮的五倍还多。
山匪没那么多银子付款,那就只能拿各种大山里的产物抵扣,比如各种山货药材,飞禽走兽,可惜在买方强势的情况下,收购价低贱到尘埃里。
聚义厅里炸开锅了,众匪首议论纷纷。
“天呐,五万斤粮食,不如将老子的脑袋摘去算了,山上已经揭不开锅了。”
“孙员外果然大手笔啊,一出手便是五万斤粮食!”
虽然议论纷纷,但却无人拿得出确凿的指证证据,只能望粮兴叹。
在孙管家的注视下,李魁再次站出来,要求各个山头匪首自证前天在哪里,麾下派出去搞粮食的队伍,在哪片范围活动。
好一番折腾,还是一无所谓。
此时天色已黑,由于磨盘山劫道的凶手没有找出来,所有人严禁离开,全部在毛竹峰住了下来。
当天晚上,李魁带着自己的军师林仓廪,悄悄拜访孙管家。
“孙管家,如今连重赏的办法都搬出来了,还是追查不到任何有关磨盘山劫道的凶手线索,此事可能很难办了。”
三人落座后,李魁开门见山,第一时间便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孙管家厉声喝道:“再难办也得办,不将凶手揪出来,不把货物追讨回来,我孙家誓不罢休!”
李魁跟军师林仓廪相视一眼,略微点头,随即由李魁开口说道:“孙家威望不可坠,只怪这些躲在暗处的狗东西太过狡猾,事情一直这么僵持下去,得不到有效解决,也是对孙家名望的沉重打击啊。”
孙管家听出来了,这个李魁话里有话,当即摆手让他继续说。
咳咳,李魁清了清嗓子,意味深长的说道:“你孙家将将这五万斤的粮食悬赏给毛竹峰,俺老李保证给孙家一个满意的交代,绝对不会损毁孙家丝毫威望。”
孙管家双眼眯了起来,喝问道:“什么意思,将劫道的凶手找出来了?”
李魁摇了摇头,嘿嘿冷笑道:“没有揪出凶手,咱们可以找一个出来嘛,青石峰的李大脑袋就很不错,他一向跟钱家交好,以前还多次落了孙家的脸面。”
“只要孙家承若的五万斤粮食到位,我李魁就带领兄弟们把青石峰打下来,保证把李大脑袋等人的首级交给孙管家。”
孙管家怔怔的盯着悍匪李魁。
犹记得刚才酒宴上,就属李魁对青石峰的李大脑袋最为热情,一个一个兄弟,频频敬酒,相谈甚欢,谁能料到……
看到孙管家没有立即答复,军师林仓廪出声劝道:“孙管家,李大哥所提之法子,乃是两全之策。”
“只要打下青石峰,既除掉了对孙家不敬之徒,又维护了孙家威严,震慑住了暗中对孙家蠢蠢欲动的敌人!”
林仓廪还有一句话没说,此乃三全之策,除掉青石峰的李大脑袋,亦是灭掉了毛竹峰李魁潜在的最大竞争对手。
孙管家眼神锐利的叮着李魁两人,沉声喝道:“你这法子,要是放在平日或许能行,但这一次不行。”
“此次孙家被劫的铁锅临近交货日期,一定要追讨回来,还有一本账簿,绝对不容有失。此外,杀害我孙家的人,岂能放任逃之夭夭?”
“事关重大,即便是掘地三尺,也要把真凶给揪出来!”
林仓廪盯着信誓旦旦的孙管家,心有所悟,这批货物可能另有端倪。
要知道一批铁锅终归价值有限,在能维护孙家脸面前提下,舍弃与否,应该是可以商量的一件事。
但孙家的态度,似乎誓不罢休。
“孙管家,眼下还有一个法子可继续追查真凶,不过得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财力,甚至有些得不偿失,不知孙家意下如何?”
毛竹峰太穷了,缺钱缺粮,缺衣服,缺盐……
林仓廪打算好好谋划一番。
林仓廪缓缓说道:“只要孙家大批钱粮到位,咱们可让诸位山头的哥哥留在毛竹峰多聚几日,好吃好喝招待着,顺便离去的时候每家赠送一些钱粮,想必哥哥们也是乐意配合孙家追查凶手的。”
“另外在此期间,由毛竹峰代替孙家发布悬赏,只要提供有关前天磨盘山劫道,杀害孙家商队有关的消息者,皆重赏一百两银子,两百斤大米。”
林仓廪笃定道:“重赏之下,只要青蒙山有知晓消息者,绝对没人能够拒绝得了如此巨大的诱惑!”
孙管家毫不犹豫的摆手说道:“你尽管办事,一应花费由我孙家来出,只要能揪出真凶,追回铁锅以及账簿,我孙家必有重赏。”
李魁听的两眼发光,兴奋不已。
军师当真天下第一聪明人,看似没有为毛竹峰谋利,但只要孙家的钱粮过一遍手,这油水不就来了嘛。
如此大张旗鼓的调查,悬赏,盘查,反复折腾好几天,依然毫无所获。
林仓廪已经非常确定,劫道磨盘山,杀死孙家商队的人应该不是青蒙山的好汉。
一群结构松散,乌合之众的流民山匪,根本不可能在如此密集缜密的反复盘查、利诱之下,做到守口如瓶,密不透风。
眼下的齐郡,除了青蒙山匪劫道,那还有哪方势力要针对豪族孙家,答案呼之欲出。
唯有齐王府!
这份推测,林仓廪深埋心中,不要说向孙管家汇报,就连李魁也没有告知,而是权当不知,继续每天大范围的追查盘查凶手。
齐王于自己有大恩,林仓廪暗暗忖道。
楚天麒曾路见不平,仗义保护过他的儿子与老母亲,为此不惜扣押孙家的少爷孙吉,跟孙家针锋相对。
要知道那个时候的齐王府,还非常孱弱,楚天麒刚刚大病痊愈,齐王府根本不具备同豪族孙家斗牛的实力。
这让林仓廪非常感动,冒着被李魁发现的危险,偷偷往王府大门口投掷纸条,告知孙家勾结山匪,准备夜袭齐王府。
正因为林仓廪当初不露面的预警,让楚天麒从容谋划,巧妙制敌,击败了来袭的山匪,又顺势灭了孙家把持的八百府兵,继而一举掌控了齐州城。
……
齐王府如今在齐郡代表了朝廷,代表了官府,要对付孙家,为何不堂堂正正出招?
为何要打着青蒙山匪的名义,偷偷劫走孙家的货物,还将商队人员尽数屠戮?
林仓廪百思不得其解。
‘莫非……莫非齐王府打算挑起孙家跟青蒙山匪的火拼,待双方实力大为削弱的时候,再派遣大军出动,将两方不费吹灰之力收拾了?’
一念及此,林仓廪浑身颤栗,满面惊恐。
这个可能性太高了。
再等等吧,看看孙家会不会果真同青蒙山翻脸,毕竟齐王与自家有大恩,尽量不要破坏了齐王府的精心谋划。
林仓廪心头微叹一口气,暗忖道,儿女越来越长大了,落草为寇也不是长久之计,该另谋出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