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凌县,刘家镇!
傍晚时分,红通通的火烧元铺满了半边天际,紧张压抑的气氛铺天盖地而来。
随着镇内出现越来越多的江湖武夫,各种小道消息传的人心惶惶。
“金龙帮彻底败亡了,被漕帮的好汉们一把大火焚烧的干干净净,火光冲天,就连远在齐州城都瞧得明明白白。”
“金龙帮屠村灭寨,滥杀无辜,连八十老妪,襁褓婴儿都不放过,一个个作孽深重。据传尸体焚烧出了湛蓝的火焰,那是地狱之火的颜色,这帮人死后统统都要下地狱!”
……
无知愚昧加谣言,是相当可怕的,猛火油焚烧的蓝色火光,被传成了地狱之火,在镇内百姓中疯传,一时间人心惶惶。
紧接着,更加可怕的消息随之而来。
“刘家镇要打仗了!”
“豪族刘家欺世盗名,背地里坏得流脓,不仅剥削压榨百姓,还暗中豢养水匪。金龙帮就是刘家的一条狗,拦江打劫的财货,抢夺百姓的粮食全都上贡刘家,藏匿于刘家邬堡。”
“漕帮的好汉们诛灭金龙帮后,为了除恶务尽,正乘船赶赴刘家镇而来。”
“远在齐州城的齐王,听闻豪族刘家的欺世盗名,累累罪孽,愤概不已,已命令麾下大军开拔,前来征讨刘家!”
……
这些消息一条比一条劲爆,战争的阴云笼罩整座刘家镇。
众多闻讯而来的江湖好汉,却一个个摩拳擦掌,兴奋不已,就像嗅着味道前来赶赴饕鬄盛宴的苍绳。
漕帮的船队攻破金龙帮四大主峰,不少助拳的江湖好汉都‘劫富济贫’,顺手发了一笔横财。
这些不是秘密,早就在消息灵通的江湖好汉中流传开了。
漕帮仗义,不吃独食,他们吃肉,跟着的大家伙也能捞口汤喝,这样的行事作风在江湖中非常难得,绝对是爱惜羽毛,珍惜声誉的江湖正道作风。
如今漕帮与齐王麾下的大军,联手攻打豪族刘家。
此乃广大江湖同道扬名立万,惩奸除恶,为百姓伸张正义,劫富济贫,顺便发家致富的好时机!
……
夜幕降临。
今夜无月,黑的深沉,正是潜入刘家邬堡的好时机。
暗影卫的刘家镇据点—江湖老酒酒楼,在掌柜老莫的运作下,早就悄无声息的通过各种手段运作,从渔民散户手中购买、租借了大量小渔船。
酒楼地下密室中,掌柜老莫朝楚天麒行礼,“殿下,一切准备就绪,可以开始行动了。”
经过一天的接触,楚天麒已经对老莫的办事能力相当了解,当即颔首,转头吩咐道:“李庆,传令下去,本次行动,所有人遵从莫队正的号令行事!”
李庆行军礼应是。
小酒楼正常营业,而暗室内众人从秘道离开,可直接抵达河岸边。
很快,李庆麾下数十名军卒,与收编的三百多渔民队伍,陆陆续续抵达河岸边。
然而清点了一遍河岸边停靠的小船,却发现数量不对,老莫赶紧过来汇报,“启禀齐公子,咱们的渔船数量少了三分之一,多半被凑热闹的江湖好汉给浑水摸鱼偷走了。”
这么多夜行人出没,看来刘家镇今夜的水很浑。
楚天麒出声问道:“咱们少了这么多数量的渔船,今晚的行动还能继续吗?”
暗影卫老莫沉思了片刻,“有夜幕遮挡,咱们今晚的行动以潜行为主,大家伙挤一挤还是能出发的。”
“不过,由于渔船数量减少三分之一,一旦发生江面遭遇战,战术战法上有所受限,当速战速决。”
楚天麒拍了拍老莫肩膀,坚定他的信心,“无论战场上,还是情报谍战中都是瞬息万变,从来就没有真正的万全之策,必要时当见机行事,随机应变。”
老莫信心大增,当即挥手喝令道:“所有人乘船出发!”
黑夜里,河水平缓,二十多艘老破旧渔船竞相出发,桨板声此起彼伏,仿若阵阵浪涛,朝着西南方向而去。
刘家邬堡坐落在刘家镇西南方,三面环水,背靠崇山峻岭,易守难攻。
刘家靠水运(水匪)起家,如今虽然手握青凌县绝大部分田产,但骨子里还是喜欢水、亲近水,所以刘家邬堡建造在三面环水,适合水战的风水宝地。
河面开阔,二十多艘渔船分散开来,遥相呼应,仅有少数几艘渔船悬挂了防风灯。
河面上,不时发现一艘艘渔船也朝西南方向而去,那是在附近水域游戈,刺探刘家邬堡情况的江湖草莽。
船队前行中,发现前面航道上出现一艘中型画舫,足有近十米长,前后悬挂灯笼数十盏,灯火通明,映照的河水波光粼粼。
琴瑟悠扬,怜人吟唱,娇柔的倩影倒映在画舫的窗棂纸上,隔着河面都能清晰的看到。
老莫迅速汇报,“齐公子,这艘画舫是刘家家主二儿子的,他奢靡成风,嗜女色如命,流连风月,还时常在镇上干出强抢民女的勾当。”
楚天麒闻言冷声笑道:“正在咱们手里扣押了个刘家二爷,上去抢了这艘画舫,让他们叔侄好好会面。”
李庆当即命令手下,用厚实的牛皮连续遮挡三次防风灯,然后彻底蒙上灯笼。
连续遮挡三次防风灯,这是早就约定好的暗号,以此号令整个船队发动包围以及进攻。
发动进攻的命令已下,仅有的几盏防风灯也用牛皮蒙上,整个江面瞬间黑乎乎一片,唯有此起彼伏的划桨声混合在流水声中。
“贱人,你敢咬我?”
“啊啊啊……痛死本少爷了……”
前方的画舫,突然传出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喝声,“给我狠狠的打,打死她!”
随即古筝声停了,悠扬的二胡也歇了,唯有搧耳光的清脆声,还有木棍重重捶打在身上的破革声。
“贱人,你这是在找死,还不快松口!”
“你猪狗一般的低贱出身,二少爷宠幸你,是你天大的福分,还敢咬人,你死定了,你全家都得死!”
……
“啊!”画舫里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随即传出一道沙哑的女声,咬牙切齿的痛斥道:“你这个畜生,烧毁俺家,打死俺的家人,还要辱俺清白,岂能让你如愿?”
“俺今天即便是死,化作厉鬼,也要啖你血肉,索你魂魄,让你永世不得安宁!”
哗啦一声巨响,却是厉声喝骂的年轻女子不甘受辱,自画舫内冲了出来,径自跳入了滔滔江水中。
画舫内有人追出来喋喋不休的咒骂,然而黑压压的水面,什么也看不清。
值此危急时刻,楚天麒沉稳的嗓音在黑暗中响起,“亮灯,速速下去救人。”
噗通,当场便有数名水性极佳的渔民跳水,开始搜救跳水的年轻女子。
此时楚天麒所乘坐的主船,已经非常接近画舫了。
这突然间将裹着防风灯的牛皮扯下来,灯笼的光芒,瞬间将对面画舫船尾放哨的护卫给吓着了。
“什……什么人?”
“是我,刘家二爷!”渔船快速接近,一直被扣押的刘家二爷终于派上了用场,被押到船头喊话。
“画舫上的是不是长志侄儿,俺是你二叔刘三炮啊!”
画舫船尾的护卫,极目瞭望刘家二爷,看身形轮廓,再辩听声音,终于确认了其身份,欣喜道:“二爷,真的是您呀!”
“您不是坐镇金龙帮吗,怎么大半夜的会在这儿?”
刘二爷有心想要出声示警,奈何背后腰眼上抵着一柄锋锐的匕首,眼下只能乖乖配合。
“唉,别提了,金龙帮已经被漕帮一把大火给烧没了,二爷我要不是跑的快,就直接死在回龙水泊了。”
“俺长志大侄儿呢,为何不出来见俺?”
画舫的护卫回道:“二爷,二少爷受伤了,刚刚被一个性情刚烈的女子给咬掉了右耳,正在包扎伤口。”
“将画舫抛锚停下来,俺要上去看看长志的伤势,另外俺有急事赶着回邬堡禀告家主,你们捎我回去。”
在刘三炮喊话下,画舫终于抛锚停在了河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