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队伍中有大量的牛、驴、骡车,行军速度缓慢。
楚天麒干脆下马步行,一辆辆货车轮流过去,跟驱赶牲畜的军卒并排坐在一起,态度温和,亲切的交谈起来。
“你是哪年出生的,今年多大了?”
“家里有几口人,还挨饿吗?”
“在军队中的生活训练,习不习惯,有没有受到长官的苛待?”
……
总之问话非常接地气,又跟军卒的切身利益息息相关。
每一名被问话的军卒都激动不已,对齐王倍感亲切,心底生出万分荣幸与自豪。
这是非常高明的笼络军心手段。
不知不觉间,整支队伍被悄然改变,众军卒望向齐王的眼神,皆透着发自内心的尊崇与狂热。
随着太阳高升,炽热难耐,道路又不平整。
军卒们深一脚浅一脚,行军艰苦,队伍的士气迅速低落。
郭羿对此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是催促大家尽快赶路,并承诺到前面寻块阴凉处让大家稍作休整。
见此情形,楚天麒跳上一辆牛车上,大声说道:“各位兄弟,行军途中多辛劳,本王来教大家唱首军歌,让大家伙提振提振士气。”
齐王要教大家唱歌,众军卒倍感稀罕,又万分期待,纷纷应声叫好。
军中早已流传,《精忠报国》的歌曲就是齐王教大家唱的,如今已成了亲卫军的专属军歌,在忠武堂已经用作升旗仪式的伴奏歌曲。
“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
“胸前的红花映彩霞,愉快的歌声满天飞!”
“米索拉米索,拉索米哆唻!”
“愉快的歌声满天飞!”
“一二三四!”
……(出自经典军旅歌曲打靶归来)
朗朗上口的歌词,欢快的曲调,气势雄壮的歌声,瞬间把疲劳的军卒深深吸引了,不自觉的小声跟着哼唱。
渐渐的,小声哼唱越来越大声,变成了大合唱。
八百名军卒齐声大合唱,各个眼中都露出了欢快的笑意,脸上的疲劳都似乎一扫而空,就连拉车的牲畜都在嘹亮的歌声催促下走的更快了。
方大同、李忠武等人身处队伍中,切身感受到了军卒士气的巨大变化,不由的暗暗叹服齐王的高超手段。
这其中,感触最深的当属王烈,他是老卒,出自大楚禁军卫,见识过不少统军的将领,然而却从未见识过有人信手就能自如的操控军卒士气。
这是何等惊人的手段?
恐怕就连元昊三年讨伐西凉,统率四十万大军的主帅林均山林大将军,也未必有如此惊为天人的高超手段。
郭羿亲自在队伍后方布置断后的斥候,然后骑着毛驴往回赶,苦于己方军卒士气低落,后方又有形迹可疑的探子尾随。
突然一阵中气十足,恢宏嘹亮的军歌声传来。
郭羿感受到己方队伍旺盛昂扬的士气,不由的面色大喜。
“传令下去,让后方的斥候稍稍松个口子,漏几个豪族的探子进来,让他们好好看看咱们亲卫军的如虹士气!”
吩咐下去后,郭羿骑着毛驴来到齐王近前,向楚天麒禀告队伍后面一直有豪族的探子尾随窥探。
楚天麒获悉情况后,颔首道:“这件事,郭羿你处理的不错,如今咱们军卒士气可嘉,不妨漏几个豪族探子进来看看,让他们知难而退。”
“齐王府与孙、刘、王三大豪族之间的最终战斗,能多拖延一天,咱们亲卫军的实力便日益壮大一份,如果最后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那就是最好的结果。”
“但是,咱们要以斗争来求和平,如此方得和平,万万不可怯战,更不能忘战。”
以斗争求和平,方得和平……郭羿细细咀嚼这句话,越发觉得这话蕴含着大智慧,蕴含着至理。
“多谢殿下的教诲,末将必将铭记在心,”郭羿身姿立正,右手捏拳紧贴在心口,躬身行军礼。
楚天麒看着郭羿满脸郑重的神色,知道他从这句话中悟通了几分道理,当即挥手喝道:“道理可以慢慢悟,如今你统率着八百军卒,好好干好本职工作。”
大声应是,随即郭羿牵过毛驴,翻身上背,催促坐骑朝着队伍前方小跑而去。
“所有人,随我一起唱军歌!”
要论气势恢宏,还得亲卫军的专属军歌称最,正好借助队伍后方尾随的探子,将亲卫军的昂扬斗志,如虹士气好好转达一番。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
八百名精壮军卒护送着七八十辆牲畜拉的货运大板车,歌声嘹亮,士气如虹。
一杆青龙藩王旗,在队伍的最前方猎猎作响。
这支年轻精壮的军队,就像一柄久经打磨的锋锐宝剑,正在等待出鞘的机会一试锋芒。
在郭羿有意收缩下,护卫在队伍后方的斥候,故意漏出防守漏洞,让后方尾随的豪族密探有机会潜到近前,一窥亲卫军的全貌。
在道路旁的一处山崖顶上,苍松翠柏掩护间,几个豪族的探子穿着灰色的潜行衣,正在默默打量从山崖下穿行而过的齐王府车队。
那如虹的气势,那昂扬的斗志,望之令人暗暗心惊!
直到齐王府的车队彻底远去,缩在山崖树林间的豪族探子,方才敢小声交谈。
“简直难以置信,这支队伍纪律森严,进退有度,完全不是大家预料中队形涣散的农兵。”
“他们刚才吆喝的是什么小曲?怎么感觉让人血脉喷张,颇有几分豪迈之气。”
“什么小曲,那是城里忠武堂用来升藩龙旗的歌曲,好像叫什么军歌,老爷们都说歌声里透着宏伟大气,完全不是天香园的靡靡之音可比拟的。”
“走走走,大家都回去,尽快向各家的主子禀报,由他们来决定要不要在前方伏击齐王府的车队。”
……
北城郊外,孙家邬堡。
议事大厅里。
孙家二爷孙满,刘、王、章、叶……等十二家家主悉数在座,大家耐心听完各家探子回禀的消息后,陷入了沉思中。
“各位,我早就说过,如今的齐王府今非昔比,那忠武堂培训出来的军卒绝对是精锐,堪比咱们各家的死士!”
“唉,如今齐王府的亲卫军已经形成了不俗的战斗力,咱们在座的各位都坐视它成长,各个都是罪人啊!”
听闻各家探子汇报完亲卫军的表现后,有好几个豪族家主当场便抱怨起来。
“齐王小儿早有准备,此行有八百精锐军卒护送,强行伏击能否成功另说,损失惨重是肯定的。”
“我建议伏击计划取消,若是我等各家的实力大损,到时候便宜的是别人,钱、李等豪族同样心狠手辣,不是善茬。”
眼看伏击计划的风险太大,损耗与收益可能不成正比,在场的豪族家主纷纷反悔了。
大势不可逆,即便孙满决意跟齐王府死磕,眼下也不得不打消计划。
“竟然大家都达成了意见,那这次伏击计划暂时取消,不过我觉得计划是可行的,可以派眼线探子,继续盯着巨石岭军营。”
孙满依然不甘心,倔强的说道:“若是齐王小儿回城的时候,得意忘形,没有大批军卒护送,咱们的伏击计划照样可以成功。”
众豪族家主纷纷摇头,觉得这样天上掉陷阱的机会不可能有,不过没有当众打击孙满,而是让他派遣孙家的眼线探子好好盯着,权当是安慰他的一片良苦用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