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遇到了云穗穗,那么这次无论如何必定要带她回去。
曲家的血脉要是随意遗落在外不作为,会成为京市耻笑。
曲沪上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对上曲沪上这种公式化又带着恩赐般的口吻,云穗穗直接气笑了,曲家有皇位继承啊!她不稀罕!
不过面上的她故作顺从,黑珍珠似的眸子里亮了亮,里面一闪而过的向往,又很快消逝。
垂头,一副乖巧胆小状。
这些小变化曲沪上都看在眼里,心里的不喜更甚,云穗穗比不上小柔半分。
小柔善良可爱不贪婪物质。
云穗穗要是知道曲沪上的心声可能忍不住给个大比兜。
来这搞笑呢?一家子千娇万宠想要什么都有,手里的零花钱花不完,当然不物质了。
“大哥,曲柔从小跟你们生活感情深厚,可是我有什么错?
我想被遗失吗?我想成为后来者吗?明明我才是你们亲妹妹,你们却要抽干我的血去给养女!”
云穗穗原本挣扎胆小的面容,像情绪上头,变成崩溃者的嘶吼。
曲沪上心里产生的那点微弱的愧疚,在云穗穗话语和嘶吼引起围观议论时就荡然无存。
曲家不能成为出丑的中心点。
“闭嘴。”
曲沪上的声音冷漠严厉。
曲书亦在一边看戏,“你不配与小柔相提并论。”
“呵,这是我听过最大的笑话。她知道寄人篱下的滋味吗?
她知道饥饿到肚子抽痛只能一直灌水的感觉吗?
她知道米壳饭割破嗓子也要狼吞虎咽努力吃饱吗?
她知道半斤油来来回回用,沉淀几近黑色固体也不舍得扔吗?”
原主小时候在养父养母家过的就是上面的日子。
近些年养父养母有出息了,搬离那一家老小,原主的日子才变好的。
“曲柔不知道。”
“她只知道一哭哥哥们上赶宠;她只知道就算身体病弱也任性出去玩差点把命搞没了,也还有爸妈哥哥们从阎王爷手里抢人!”
云穗穗一步步逼近,像是破罐子破摔,眼泪不停在眶里打转,满是悲戚。
“是我活该吗?”
曲书亦和曲沪上同时怔神。
下一秒,曲沪上很快拉开一步与云穗穗的距离,平静阐述:“你想故技重施?”
云穗穗讶然,这曲沪上不愧是曲家家中老大,挺敏锐。
嘴上却道:“你想多了,我敢吗?”
曲沪上仔细想了一下,量云穗穗也不敢放肆。
心里稍微放松。
谁知云穗穗作势开口说话,脚下却一个横扫。
距离也够了。
重心失衡的曲沪上被云穗穗一把抓起砸向曲书亦。
一系列操作下来,云穗穗身形不稳,几近摇摇欲坠。
她缓了又缓,强提着一口气,边跑边道:“你想多了但不够多,我真敢。”
姐姐在蓄力等身体缓解的最佳一刻,你在等什么?
云穗穗成功看到曲沪上沉稳冷漠的面容破碎。
估计长这么大还没有人让他这么狼狈过。
“曲二!”
曲沪上周身温度大幅下降。
那碎裂的神情里不是当众戏弄摔倒的羞耻,而是被人挑衅后的震怒。
音落,人现!
没跑多远的云穗穗下被粗鲁按压在地上,脸紧贴着冰冷的地面。
“大哥,不就是个野丫头嘛,让我出场是不是大材小用了点。”
云穗穗来不及看清来人的样子,听着声音觉得张扬痞气。
曲沪上没有理会,脸黑得能滴出水来。
他缓缓站直身体,一丝不苟地把衣服的褶皱理平,
“这样的幼稚的反抗是你有曲家血脉的最后容忍,曲家不喜欢没规矩的人。”
云穗穗懒得演了,直接不屑怼道:“不好意思下次还敢。曲柔也没见着多有规矩。”
曲沪上一顿如实回答:“小柔不需要,她是自由的。”
双标狗!!!
“嘬嘬嘬,这就是你曲家的威严,对人下菜,狗见了都摇头。”
云穗穗指尖死掐手心,坚持输人不输势。
“啊!”
小腹突然挨了一脚,一阵剧痛后,她感觉到下体有什么流出来。
云穗穗脸色瞬间煞白,心里没有来慌张,挣扎想看,身体却被人越发禁锢着。
曲沪上注意到云穗穗的异样,只是静静看着,没有说话,以为又是云穗穗的花招。
曲二也没了耐心,不想再听云穗穗油嘴滑舌,准备一手刀把云穗穗劈晕。
却发现云穗穗身下不知何时一滩血,他愣住。
云穗穗想要说什么做什么,可真的无法控制,身体直接晕厥。
……
再次被拖回病房。
这次外面多了看守的人。
没一会儿云穗穗就开始意识回笼。
这是她逼自己醒神的,只是眼皮怎么也睁不开,好重好重,似下一秒又沉沉陷入昏迷。
耳边响起几道声音。
“曲同志她怀孕了,有滑胎迹象。”
“若是再抽她的血………”
对面一阵沉默。
曲书亦道:“保不住就保不住,不就是一个孩子,哪里有小柔重要。”
“二哥,你别心软,小柔都哭了,我们不能失去小柔。”
曲书亦警惕地望着他二哥,怕二哥坏事。
他二哥这人是个极为矛盾的人,看着痞里痞气,打架杀人都不怕,可却是三兄弟里心肠最软那个。
曲沪上没有说话,他在思考云穗穗这个孩子保住和没保住,对于曲家的影响多大,价值多大。
医生见没人出声,提醒道:“还请尽快做决定。”
曲百道依旧痞里痞气的样子,“给她输液吊针什么的,搞点保胎的,先保住这个孩子再抽血。”
“二哥!”曲书亦急了,小柔那么等不了那么久。
曲百道神色一凛,“曲书亦,别忘了她也是你妹妹。”
曲沪上刚想说什么,就被曲百道这句话堵住。
曲书亦一时不知如何反驳。
云穗穗听到这,提着的心稍微放松一些,看来暂时安全,意识彻底陷入昏迷。
/
石桥村,村尾。
才几天没人住的房子,蜘蛛网闻势长,院墙下的杂草随风摇曳。
以前老人说房子没人气后衰败得非常快。
小橘子每天饭点都会来到村尾小院,一跃跳上院墙。
踱步走在院子里,阳光照在身上暖烘烘的。
它没有停下,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找都没看到熟悉的身影。
它在院子里低低的呜咽了好几声。
跃上院墙蹲坐着,身体孑立,望着远方。
明明做不出什么太多表情的猫脸上,此时却能看出它的失落与茫然。
为什么这屋的人也和主人一样突然不见了?
小橘子恹恹地一直蹲坐在院墙上,直到太阳落山才起身回老宅石板上睡觉。
回去的遇上之前用石头砸它的人类,下意识闪躲远离。
不料却嗅到不一样的味道,它顿时来了精神,一路追去。
当天夜里,温澈回来了。
刚进家门就倒在门槛上,浑身血气。
直到天明。
温澈才幽幽转醒,动了动麻木的身子。
爬起来,急冲冲奔向家里,满心满眼都是高兴,他回来了,他给穗穗挣到了建房子的钱。
他急切地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穗穗,急切地想拥抱他日思夜想的穗穗。
温澈一遍一遍唤着。
“穗穗,我回来了。”
“穗穗”
“穗穗?”
温澈眼里的喜意渐渐凝固成霜。
看着空无一人的家里,看着杂草丛生的院子,心里莫名涌上一种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