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枝枝低头咬着唇,默默捡起竹耙,朝河坝走去。
温家老宅。
位置处在村里中央位置,以前大门大户的时候,是一栋几进几出的老宅院。
后来,被搜刮分剥,最后只留下最西边的位置不好、采光不好几间房子,挤着一大家子。
其它地方都以充公。
云穗穗走到西边的侧门,一脚踢开。
一股浓烈的药味传来,有些刺鼻。
云穗穗不悦微微皱眉,朝里喊道:“大伯母,藏好了吗?我来了。”
云穗穗这话说得云里雾里,更是吓人。
但屋里的大伯母听懂了,而且怪瘆人。
板着脸撺掇着两个儿媳妇出去,“你们去会会她,问我就说我回娘家了。”
温大的媳妇扶着温二的媳妇从屋里出来。
“七弟妹来了。”温二的媳妇柔柔弱弱笑道。
在温家,温老大有两子一女,温老二有两子两女,按照排序,温澈第七,家里的人都喜欢叫他温七,温小七。
云穗穗一样笑着道:“哟,两壮劳力躲家里,看来我们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云穗穗这话把大伯母以及两位妯娌的脸都打了。
云穗穗早已免疫不怕别人说自己懒,但两位嫂嫂可不一样。
果然两人面上涨红,抬眼对上正看着她们低语议论的村民们,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现在谁被贴上不爱劳动标签,都是要被全村耻笑的。
“七弟妹,你们城里人常说己视视人,我们跟你不一样。”
二嫂脸上重新挂上柔弱的笑容,说话一颗字一颗字慢慢的,有种温婉感。
云穗穗听着绵里带针的话,这不就是说她是什么样的人,才会把别人都看成什么人。
温大的媳妇附和:“七弟妹,你二嫂怀着身孕不稳,我才来陪同,你怎么张嘴就玷污我们的名声?”
村民们听到这话也赞同。
大早上,气势汹汹上门对一个孕妇找茬,这不是妥妥欺负人吗?
云穗穗没说话,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围着俩人转了一圈,目光若有似无。
两人被盯得发毛。
“你想干什么?不会是你怀不上就想来害你二嫂吧!”
云穗穗冷冷淡淡移开目光,“今天心情好,不想跟你们俩东拉西扯,叫大伯母出来,她偷了我的粮食。”
这话妥妥是不把两人放在眼里。
温二媳妇暗中悄悄捏了温大媳妇的手。
温大媳妇心领神会立即对准云穗穗集中开火:
“娘一早就回王家村了,云穗穗你安什么的心,嫁进来就没大没小,折了娘的手指,这哪是娶媳妇进家,这是找了祖宗。”
这话深得门外很多老妇的赞同,这媳妇娶进来,就要服从婆婆顺从丈夫,服侍家里老小。
“就是,媳妇绝不能骑到头上,那是乱套、那是家宅不宁。”
“这样的媳妇必须赶回她娘家,看谁敢要。”
温大媳妇见状继续开火。
“你二嫂一直身体不好,怀孕不稳才肯休息,你张口就是我们拿了你粮食,不就是自己好吃懒惰没吃的想逼我们拿出吃食吗?”
“家里每天清水野菜,稀汤啷的粗粥,这你都要抢去,不就是要逼死我们老宅吗!”
“来啊,对着我来。”
“来啊,对着你怀着身孕的二嫂来。”温大媳妇扯着温二媳妇往云穗穗身上撞。
又是避重就轻卖惨,又是制造舆论施压,一般人可能就会被牵着鼻子走了。
云穗穗不一样,她是二般人。
她坚定自己此行的目的,丝毫不受影响,依旧冷淡淡道:
“我没有多少耐心,把大伯母叫出来,别惹我。”
温二媳妇抚着微凸起的肚子,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七弟媳,我为我肚里孩子求求你,放过我们。”
说着就要朝云穗穗跪下。
被温大媳妇及时拉住“竹清,你这是干什么啊!没天理了!”
风向瞬间全部一边倒。
温二媳妇安竹清,从成为石桥村媳妇以来,一贯温温婉婉的,说话从未大声过。
要不是被逼急了,怎么会怀着孕向自己弟妹跪下。
安竹清这波操作瞬间把民愤拉到高点,特别是上次那伙因为云穗穗被拉去学习班接受教育的人。
讨伐一声高过一声。
“我相信温家老宅这边,云穗穗蛮横无理。”
“真是太过分了,没被饥荒饿死要被妯娌逼死。”
“云穗穗就是一个搅屎棍,搅得村里不得安宁,又搅得温家不得安宁,温家碰上这样的媳妇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连一个孕妇都不放过,云穗穗这样的恶人怎么不去死!”
云穗穗冷冷瞟了眼门外,风轻云淡一一回怼道:
“我就是蛮横无理,我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样子,不服再去向上反映啊?”
“这就过分了?我还有更过分的,你想不想试试?”
“温家不安宁那是温家的事,我和温澈安宁和美,怎么,我们的幸福刺瞎你的眼睛,让你在这睁眼说瞎话。”
“你个老不死都不死,我怎么会死,我长命百岁。”
云穗穗的语调平铺直叙,声音清脆有力,清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她像后知后觉发现似的补刀道:“你们怎么不说话了?生性不爱说话吗?”
“刚刚鬼上身了?晚上回家注意点,小心鬼敲门。”
“……”那些被回怼的人涨着猪肝色的脸,气得说不出话。
云穗穗这嘴皮子!!!
怼完,云穗穗不忘回头对着有些愣神的温大媳妇和温二媳妇提醒道:
“最后一次机会。”
都说事不过三,她问了三次, 等下可不能说她没人性了哦。
温大媳妇回神,恼羞成怒,横冲直撞,拉着温二媳妇,哭天喊娘,咄咄逼人,撞上云穗穗的肩膀:
“最后一次机会,你好了不起啊。”
“来啊 ,逼死我们啊。”
“来啊,往你二嫂肚子上撞,我看看雷劈不劈死你这个死憋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