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说得起兴,发现当事人根本不搭理,碰了一鼻子灰,忽然觉得无趣。
知青点聚起来的人开始各忙各的。
下工回来如果不去吃大锅饭,就要自己做吃的,水和柴的用量都有讲究,谁最后用没了,谁就负责补回来。
所以知青们回知青点都是步履匆匆的,生怕自己排在最后。
但一般垫底的都是悲催的林枝枝。
很多时候她才提一桶水回来,被人以各种借口借走,她胆小怯懦,只能再去提。
提够一水缸的水已经是大半夜。
拖着疲累的身体赶紧爬上床睡觉,明天还要早起干活。
林枝枝把自己蜷缩在被子里无声流泪,每当这时候她都无比希望云穗穗能看到,因为她知道的话就会帮她。
反观支书家。
云穗穗一手扯住罗一礼衬衫领子,拉近两人距离。
村民们看热闹的心得到极大满足,虽然开头与以往不同,但接下来熟悉,一哭二闹三上吊。
王桂花见此,下巴慢慢抬起来,好像找到了可以反击之前丢丑的支撑点。
他儿子出马,让那些云穗穗不是轻轻松松!
谁知下一瞬,云穗穗几个大比兜扇过去,扯领子只是怕人躲跑了。
?
村民们瞪目惊呼,再次震惊了!
想过千万种可能,也没想过云穗穗舍得打罗一礼,这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让人震惊!
村民们不可置信出声: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云穗穗不太一样了。以前在支书家伏低做小,大气不敢喘,今天像吃炮仗一样。”
“管她的,反正不吃你家粮食。”
云穗穗面带嫌弃松开罗一礼的领子,像是摸到了脏物一般不停搓自己的手掌。
“谁让你自愿站在我面前,几大比兜是对你的赏赐,谢恩滚吧。”
“一分钟内,把我的票还回来,另写欠条,之前给罗一礼的治病费学费生活费记得还,从明天起我不会再供罗一礼读书。”
这笔费用是原主以各种借口哄骗养父母拿来的,全供养了罗家一群白眼狼。
记忆里罗家人跟村里人大差不差,都是面黄肌瘦,干巴巴的,这大半年下来,都‘溜光水滑’,衣服也不再是东一处补丁,西一处补丁。
罗支书也气恼极了。
他之前就警告过自己婆娘,不要逮着云穗穗使劲薅,看吧,今天薅到铁板了。若是去了公安处,他还怎么当支书!
转身进了屋里。
王桂花瞪着一双赤目,又气又急,面部肌肉僵硬的抽动出一个笑容:
“穗穗,这不好吧,送出去的东西还有要回来的道理?”
云穗穗:“我管它有没有,在我这有就行。”
王桂花一噎。
“你不供一礼,他咋继续读书啊?”
云穗穗:“关我p事。”
罗支书从屋里出来,把票和欠条递给云穗穗,脸色难看,“两清,以后别来缠着我们家一礼。”
拿到想要东西,云穗穗也不在意罗支书说了啥,只是拿着钱票在王桂花面前煞有介事晃了晃,成功看到王桂花脸上破功,心情大好。
“对了,桂花婶,之前每个月都要给你上交三张粮票和油票,看罗支书瘦得跟柴一样, 你不会都拿去补贴娘家了吧?”
桂花婶再忍不了,到嘴的肥肉被拿回去不说,还要被诬赖,她怒气冲冲扑上来:
“云穗穗你这个贱人,你再胡扯我打烂你的嘴。”
云穗穗轻松闪避,“哟哟,急了急了,乡亲们看看,桂花婶急了,支书为我们村辛苦奔波,可怜哦”
村民们一听,热闹了,瓜中有瓜啊!
“一个月三张粮票和三张油票啊!”
“这这哪是懒婆娘,分明是我叫晚了的祖宗!”
“看看支书那表情,明显不知情,王桂花太狠了,支书家人多吃少,一大家子挤在一起,勒裤腰带过日子,居然一点没留,这要是我家媳妇,离了得了!”
王桂花听着议论忽然当头一棒,顾不得生气,转头看向罗支书,对上一张黑如锅底都脸,心里咯噔一下。
“建国,云穗穗都是瞎说,根本没有的事。”
罗支书胸口起伏剧烈,深吸一口气,“王桂花,你是好样的,我罗家哪里亏待你了啊?”
“建国你要相信我,绝对没有的事,我哪敢啊!”
……
罗一礼站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是又怒又懵,他有点怀疑人生。
云穗穗搅了一锅浑水,功成身退,乐呵呵离开了。
每个月给王桂花的钱票当然是假的,但只要罗支书,乃至村里人相信它是真的,那它就是真的。
王桂花之前一副未来恶婆婆模样处处刁难原主,该的嘞。
云穗穗打算回知青点把今天洗晾的衣物收好,然后挪到温澈那边去。
在知青点应付七嘴八舌,与去村尾独门独户只应付一个不爱说话的温澈,当然选后者。
她还有空间,还要想办法挣钱,都不适合在知青点常呆,人多眼杂,一个眼红给举报了,麻烦很。
忽地,她抬眼就看到温澈站在五十米外。
面容冷峭,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
云穗穗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路过。”温澈漠然,与云穗穗拉开三步远距离。
前面他从知青点出来后径直去了山里。
山里会让他放松下来。
他在山里待了许久,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奇怪的想法:
喜欢到底是什么?能让云穗穗对罗一礼满心满眼,死心塌地,就算丢掉面子、里子也不在乎。
之前和云穗穗成为一个屋檐下的人,出于负责。她喜欢罗一礼的事,他知道,但无所谓。
因为他连云穗穗这个人都不放在心上,又怎么会在意她喜欢谁,做什么。
只是……现在好像有点不一样的感觉,说不上来。
他忽然很想知道喜欢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哦”云穗穗也不在意。
夜空渐渐挂上一轮弯月。
两人一前一后的影子在田埂上拉得长长的。
云穗穗忽然停下来,“你一直跟着我做什么?”
“顺路。”温澈额前碎发随风而动,露出一双冷冽的眸子。
顺路?
云穗穗突然凑近垫脚,昏暗盈盈的月光让他锋利深邃的五官变得柔和了些许:
“支书家在村头,你家你在村尾,知青点在河对岸,顺哪门子路?”
她又凑近了一些,声音似蛊惑一般,“温澈,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温澈心跳顿时漏了一拍,耳朵悄然泛红,脸上勉强维持着沉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