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夏日炎炎,酷暑难耐。窗外的树上传来阵阵喧闹的蝉鸣声,仿佛一场盛大的交响乐正在奏响。这些小小的昆虫们不知疲倦地歌唱着,似乎想要将整个夏天的热情都传递给人们。它们的声音此起彼伏,时而高亢激昂,时而婉转悠扬。
云桉趴在书桌上发呆,窗户没关引进暖风吹动桌上堆放书最上面的被翻动着,窗边悬挂的风铃叮铃作响。
房间门外传来敲门声:“乐乐,今天该去复查了,出来吃早饭一会妈妈陪你去。”
云桉不为所动地敷衍应了声;“知道了妈妈,我一会就来。”
“好了,用棉签按住不流血就行了,报告过半个小时拿。”
云桉抽完血被温若昙扶着坐在医院等候座位上,她看着走廊上挂着的醒目的红色电子表。
1…2…3……
一个月过去了。
一个月前,云桉时常感到力不从心,无缘无故就会累,总是无精打采的。直到在体育课上体测八百米的时候,云桉突然觉得四肢无力眼冒金星,意识一下就没了晕倒在了操场跑道上。再次醒来就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
熟悉的声音从病房外若隐若现地传来。
“医生,之前我家孩子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啊?为什么会突然就得了这种病呢!”
“家属您先做好心理准备,具体原因还是要等检查结果出来了我才能下结论,但可以肯定的是,她现在的样子符合白血病症状。”
云桉能清楚的听到病房外温若昙的哭声:“老云,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们乐乐碰到这样的事情呢!”
云桉不再去听,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上转动发出乌拉乌拉声音的风扇和蒙了灰光线微暗的节能灯。
白血病。
没想到有一天,这样的事会降临到她身上。她没有很夸张的表现出惊恐或是大吵大哭闹,反而有些平静。但一瞬间,病魔和死亡的恐惧还是占据了她的身心。她不是不害怕,只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样子去面对这个梦幻般的现实。
云桉发了许久的愣,直到房门被打开云庭搀扶着温若昙走了进来,他们才发现云桉已经醒了。
他们不知道云桉多久醒的是否已经听到知道了她的事,云庭试探地开口:“乐乐?”
云桉侧过头露出笑:“怎么了爸爸?”
云庭和温若昙对视一眼,看不出云桉面上的神情是怎样的。温若昙带着苦涩的表情坐到了云桉的病床边:“乐乐,妈妈知道你是个坚强的孩子,接下来我们想给你说件事,你听完了以后别太难过。不管怎么样,爸爸妈妈永远爱你,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的。”
云桉笑的更灿烂了些:“我知道了妈妈,我知道我生病了。不过你放心,我不害怕的。我会努力面对。”
云庭走到窗边垂头憋泪,温若昙直接趴在云桉身上再次哭了起来。
云桉被完全肯定确诊为白血病,那份确诊单就像是她人生目前为止给她的第一份答卷。
治疗起来有点困难,费用也高。没多久云桉就办理了休学,她去班上收拾东西的时候不少同学为她写下了祝福的语句,希望她平安快乐。云桉很感动,但还是忍住了没哭。
云桉在家里待了一个月,每天感觉过得都非常漫长,她百无聊赖地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换台时换到了天气预报。屏幕里,每一个地方都配了一张当地的图片,每一张都很美,仿佛都在吸引着她。她突然很想亲眼看看那些地方。她才十七岁人生还没完全开始不能这么结束。
等到温若昙和云庭都下班回到家以后云桉把他们叫到一起坐到沙发上,她站在对面郑重其事的说出了她的想法。
“爸爸妈妈,我想出去看看。”
“你想出门随时都可以啊。”
“不是出门买个东西上个街这种,我想去远行旅游。”
“可以啊,等我们放假了就带你出去玩,到时候咱们去云南,你不是想看洱海和玉龙雪山嘛。”
云桉摇头:“我想自己去。”
温若昙听完立马回绝:“不行,我不同意。”
“为什么?”
“乐乐,你才多大呀,我们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出远门还到处跑。”云庭站起来说。
温若昙拉起云桉的手握着耐心地劝她:“你爸说的对,这外面的世界很危险的,我们不可能让你一个人,而且你还……”
话没说出口温若昙意识到不对立马停住,所有人都沉默了,气氛变得沉重了些。
云桉开口打破了沉寂:“爸爸妈妈,谢谢你们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我知道你们有多爱我,我同样非常爱你们。但当我知道自己生病的时候我也很难过,以后如果运气不好治不好可能陪不了你们多久了。”
温若昙大声打断她的话:“胡说!你不可能治不好,我们一定会治好你的。”
云桉微笑着摇头:“妈妈我们都不要回避这个问题,死亡是很正常的事情,只不过我比别人的来的快些而已。”
温若昙眼中又满含着泪水。
云桉继续说:“爸爸妈妈,我这一个月以来其实非常非常落寞,我觉得我没有人生的意义了,只不过在等着死亡倒计时,可我才十几岁啊。”
云桉说着说着忍不住哭了出来,“别人能活几十岁的我现在才十几岁,我想我的人生不仅仅只是目前的生活,我想出去看看丰富我的见识,哪怕,哪怕以后我真的死了我也不遗憾,毕竟我是走出去见过大世界的人。”
云庭的话堵在喉咙处说不出,他看着云桉心疼的抱住了她。云桉在他怀里哭的更大声了,像极了以前受委屈的样子。温若昙捂着嘴侧到一边偷偷抹泪。
“好,你要好好的,我们在家等你。”
“别忘了吃药,证件带好了别掉了,缺钱了就说我们转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