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高明老脸憋得通红，他咬牙：“蒙起，你慎言！”
蒙起才不惯着这种官场上蝇营狗苟之人，“怎么？你兵部还想降罪我太医院不成？！”
殷高明气的身子发颤，“圣上在此，你还敢大放厥词。若是我儿被人构陷冤枉，老夫定要找太医院讨回公道。”
蒙起是什么人？！说他懒、丑、老，他都能接受，但就是不能侮辱他的人格和职业，他闻言直接指着殷高明的鼻子骂：
“你儿子什么德行你自己不知道啊？！这回春丹难道有人逼他吃的？若如此他还敢来赏菊宴，除了蠢到无药可救，老夫也想不出其他缘由！”
“你……”殷高明第一天知道蒙起嘴上功夫了得，但奈何实在理亏，一时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够了！”皇帝拍桌而起。
望台上争吵的官员和望台下哭泣的贵女们纷纷住嘴，一个个像青蛙一样全部跪趴在地上。
“殷高明教子无方，罚扣三个月俸禄。殷融扰乱大胤风气，实不能为民之表率，明日领三十大板，罢职免官，闭门思过。殷爱卿，你可还有话说？”
殷高明咬牙，皇命难违，殷融能保住性命留在皇城，已经是算是万幸了。
他额头触地，“多谢皇上开恩，老臣领命。”
皇帝按了按额角，“今日孤也乏了，这赏菊宴就散了吧。”
“皇上请慢！”人群中蓦地响起一男子声音。
众人正循着声音找人，谢渊从席间走了出来。
“谢编修？”皇帝眉头皱起。
谢渊行至皇帝和皇后正前方，双膝跪拜：“皇上，殷融与家妹婚事在即，今日竟行如此粗鄙恶劣之事，微臣实不敢再将家妹嫁于此人，还请皇上做主，取消二人婚事……”
“渊儿住口！”谢玄晖急声制止。
谢玄思也上前跪了下去，“侄儿无状，还请皇上恕罪。瑶儿与殷融的婚事我们会如常操办，微臣相信殷贤侄此次殿前失仪应另有隐情。”
殷高明这时也回过味来，一双鼠眼恶狠狠地瞪向谢渊。
皇帝没有开口，凝着眉看着台下乌压压跪倒的一片，暗自出神。
不少官员心里已经如明镜似的，暗自唾骂谢家唯利是图，殷融如此卑劣，还要把谢瑶往火坑里推。
谢渊：“皇上，不管殷融因何服用了回春丹，刚刚他在女席间的猖狂淫语却是发自内心的。微臣听言，殷融不仅眷养外室，经常出入风月场所，甚至还在府中与姨娘苟且。”
话音刚落，席间众人开始窃窃私语，养外室和逛楼子还都可以理解，但是姨娘也是娘啊，这简直就是罔顾人伦、倒反天罡！
殷高明听谢渊说完，登时有些心虚，他硬着头皮道：“简直一派胡言！”
谢渊也转头看向殷高明，语气不咸不淡道：“微臣也是道听途说，堂堂兵部尚书府怎会如此龌龊。但是那里毕竟是家妹所嫁之地……”
他又转身面向皇帝，“臣恳请皇上彻查此事，若传言是真，那殷府臣实在不敢高攀。若传言是假，也还兵部尚书一个清白。”
跪在地上的蒙起也拱手道：“皇上，刚刚殷大人说微臣血口喷人，臣也恳请皇上彻查，还微臣一个清白。”
皇帝眉头拧了拧，这谢渊和蒙起竟将他架起来了，古往今来，哪有皇帝去查大臣的后院私事。
殷高明此时已经抖成了筛子，殷融那点事，都不用刑部出手，只要去坊间一问，立马露馅，不能查啊！
“皇上！”殷高明直接额头触地，咬着牙，一字一字道：“小儿德行有亏，臣愿做主取消小儿与谢瑶的婚事，还请皇上恩准。”
“殷大人，婚事在即，你怎能如此草率！”谢玄思恨铁不成钢，替这个猪队友着急。
皇帝转了两圈翡翠扳指，凝着谢渊跪趴在地的身影思索着。
忽而，一轻灵软甜的女子声音打破了沉默，“父皇，你就准了吧，阿瑶幼时也是我的玩伴，女儿也不忍看她所嫁非人。”
姜风禾循着声望去，只见一头戴金簪步摇的女子正托着下巴，笑靥盈盈地凝着跪趴在地的谢渊。
“那就听芷阳的，殷融与谢瑶的婚事作罢。”皇帝的声线明显温和了几分。
芷阳公主？
这就是书中的女主啊！
姜风禾愣了半晌，连王嬷嬷行至身侧都未察觉。
“彻查之事，也罢了。孤乏了，散了吧！”皇帝说完，坐上轿撵回乾清宫去了。
皇后与芷阳公主也由宫人搀扶着出了扶云殿，姜风禾见公主下望台时，那眸光几乎要黏在谢渊身上，嘴角的笑意从始至终都没淡去。
姜风禾回想书里的描述，当年谢瑶自尽后，芷阳公主与谢渊聊了一整夜，慰藉了这位兄长悲恸的内心。
从此，她成为谢渊的一抹白月光，照亮了他在皇都的无数个暗夜。
不过，明启二十年，她巧遇当时还只是吏部侍郎的陆砚尘，没过多久便招其为驸马。也是同年，谢渊转头娶了沈南初。
姜风禾猜测，也许是那时，谢渊便开启了他的黑化之路。
毕竟爱而不得，最是遗憾。
她不禁设想，若是芷阳公主能和谢渊在一起，是不是结果会不一样？
姜风禾正思索间，众人相携着走出扶云殿。不少人唏嘘，好好的赏菊宴，竟成了灾难，这下兵部尚书府可一战成名了。
“你说，就殷融那德行，谢家还执意让谢瑶嫁过去，为什么？”
“为什么？欺负人家没爹没娘了呗，都什么人呐，把人家孩子往火坑里推，掉钱眼里去了吧。”
“就是，这谢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皇城最不缺的就是八卦的官夫人。
回去的路上，阮氏遭来了不少白眼，她不甘心地问谢玄晖，“就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殷家也是一块肥肉啊，虽说嫁给庶子委屈了谢瑶，但是能成全谢府啊！
“有什么余地？皇上都同意了！”谢玄晖气喘吁吁地走着，累到不想说话。
“那若跟皇上说谢瑶钦慕殷融，非他不嫁呢？”阮氏上前扯住谢玄晖的胳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