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打算下一步如何做?”
永宁殿内,宣明曜如今已经开始慢慢做出了恢复模样,也终于可以离开她那床榻下床走动一二了。
此时,母女两人正在凉亭里,欣赏满池的荷花。
凉亭周围用皓羽纱围着,看着薄如蝉翼一般,几乎对外头的景物毫无遮挡,可又将烈日与微风挡在了纱外,十分神奇。
宫女们都远远守在凉亭外,隔着两三丈的距离,既能够在主子召唤的时候第一时间过去,又恰到好处不会僭越听到主子们聊天的内容。
听到陈皇后口中所说的昨夜迎春殿主仆对话,宣明曜对芙蓉园这一局,愈发满意了。
不仅找到了同天命之女作对的正确办法,同时还直接离间了纪容卿和安静越以及上官令好之间的关系。
要知道,这二人可是纪容卿在后宫中最得力的打手。
如今,却一开局就生了嫌隙。
不管是从上一世的相处,还是从那命镜中看到的点滴,都足以让宣明曜确认,纪容卿是个十分自我之人。
同样,她认定的事,绝不会更改。
如今她觉得安静越和上官令好是母后的人,那自然不会再同她们亲近。
那两人越是讨好于她,只怕她心中就会越发肯定她们是受了母后的指使。
有意思,真有意思。
陈皇后看着大病一场后愈发沉稳了的长女,心中也是疼惜。
“若这个纪容卿真如明月奴所说,是你我母子三人的劲敌,那绝对留她不得。只是,眼前要做的,是先让陛下厌弃了她。”
陈皇后之所以如此相信一个孩童的话。
一方面,是因为这是她的亲生女儿,她了解其品性,知道其不会轻易说谎,更能从其病中惶惶不安的表现看出,她所说的梦兆,不像假的。
另一方面,则是陛下对纪容卿的逾矩宠爱。
她嫁予圣上近九年,为后也有七载,这宫里的宠妃她见多了。
可见到纪容卿的第一面,她就有一股莫名的敌意和不安。
她不是善妒之人,且如今膝下有了一子一女,元景更是被封为太子,后位稳如泰山,何苦为难一个小小采女。
便是让她踩了登云梯到了贵妃之位,又能如何?
可她偏偏就是不受控制针对这个纪容卿。
如今,她却想通了。
正是因为将来纪容卿会害了她的一双儿女,所以她才如此厌恶她!
“既然她不愿用本宫送去的膳食,不愿用那上好的玉容膏,那便好好用着太医署开的药膏,用着司膳房的膳食吧。左右这经手的人那么多,又和本宫有什么关系。若是饮食相克或是用错了什么,那都是她自己的命数了。”
宣明曜心下明了,看来母后是存了让纪容卿毁容的心思了。
只是,怕没那么好办到。
毕竟,这个是明晃晃要陷害天命之女。
别到时候目的没达到,再被拿住了什么把柄。
上一世,这样的事已经不少了。
“母后,您何苦脏了自己的手。那个女人,邪门得很,若真是您亲自动手对付她,反倒是容易沾染是非上身。不如,从父皇处入手。”
陈皇后一挑眉。
“圣上?”
“既然她不愿用母后您送去的东西,那便把消息递去御前。父皇疼惜她,必定是不舍得她日日只用司膳房份例内的采女供应,那最有可能,便是从御前偷偷拨派给她。这件事,为了儿臣,为了母后 ,哪怕为了父皇自己的颜面,他都不会声张,约摸着只会让纪采女宫里的人知晓。那母后,这件事,可就从头到尾和您都没有任何干系了。”
陈皇后被自己女儿的心思缜密惊到了。
可她很快回过神来。
“可御前,很是难做手脚。你父皇最信任的,是内常侍程让,左右便是他或是他的几个干儿子去做。他可不是个好拉拢的。”
“母后,您做什么手脚呀。”
宣明曜悠然一笑。
“只是有人闲来无事,给父皇内膳房的司膳透了风声,说这纪采女身子太弱,陛下太过忧心,特意从御前拨派膳食,那也是为了纪采女的身子。若是能够调养好纪采女的身子,那圣上必然重重有赏。这内膳房的人,不各种好吃好喝送过去?若是这纪采女又正好开了胃,那可真是好福气了。父皇的内膳房,便是儿臣都未曾尝过呢。”
陈皇后瞬间明白了过来。
是啊,一些开胃的药,和毒半分关系也无,便是御医也诊治不出什么来。
可对于宫中的女子,这胃口太好,可不是一件好事。
纪采女身量纤纤,有弱柳扶风之姿,很是动人。
可若是开了胃,吃得太多,两个月的功夫,虽然不至于让人胖若两人,可也完全能够坏了她弱美人的模样。
陛下如今不过召幸了纪采女几次,就算宠爱,可若是她没了曾经的风姿,这份宠爱,还能剩几分。
况且,就算没能坏了她的宠爱,这件事查到最后也和自己半分干系也无。
她依旧是贤德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