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件事闹得太大,桐君在打探消息的时候也不敢太过放肆,所以只探听到了几人降位和禁足的消息。
直到陈皇后来的时候,宣明曜才知道了这玉衡阁内更精彩的内情。
“啊,竟是有容颜有损的可能吗?”
宣明曜惊讶地捂着嘴,看向自己的母后。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
陈皇后无奈点了点头。
今日发生的事,也实在太离奇了。
莫说旁人,便是她,直到此刻,想起那乌压压的一片蝴蝶,还是浑身都不自在,更是有恶心犯呕之意。
“那些蝴蝶品类繁多,其中可能是有些有毒的品种。上官宝林和安采女还好,可纪采女就凄惨了些。那些蝴蝶大半都是落在了她的身上,等人挪去玉衡阁后,整个人浑身都被红疹覆盖,骇人得紧。好几处还被地上的石子给划破了,血淋淋的。太医也说,只能小心养着,看看后续恢复,能不能恢复如常,他也不敢说。”
陈皇后略停顿了下,声音听不出悲喜。
“倒是你父皇,还是颇为疼惜这位纪采女,调拨了御医去给她诊治,想来天子龙威庇佑,也能有个好结果。”
前脚刚给明月奴拨派了个御医诊治,后脚又让御医去给那个纪容卿诊治,难不成是说,那个纪容卿的地位,和自己的明月奴一般了吗?!
陈皇后心中难免是有怨气的。
陛下之前也算个明君,后宫中虽然宠妃颇多,可从未为了哪个人如此失了分寸。
先是为了纪容卿和自己吵了一架,如今又将御医拨派去,只恨不能让前朝后宫都知道他有多宠爱这个女人。
可他还记得,这个纪容卿是妨碍了明月奴的人吗?
他如此大张旗鼓宠爱纪容卿,就不怕伤到了明月奴吗?
陈皇后说完后,看着自家女儿那“纯稚”的眼神,又有些懊恼地轻叹道。
“这些事,说予你听作甚,平白吓坏了你。明月奴,你只需知晓,梦中的一切如今都已被化解,不会再有任何不好的事侵扰你,你只开开心心,平平安安地养病便好。”
说着,看着宣明曜那已经有了些红润之色的脸颊,陈皇后牵挂了数日的心也终于放下了些。
果真是被那个纪容卿妨碍的,如今禁了她的足,自己的明月奴便立刻见好了。
真真儿是个灾星。
宣明曜知晓,天命之女的光环可不是能够轻易打败的,就算如今她看似毁了面容,但用不了多久,她定会恢复康健,容色也会更胜从前,说不准还能在这期间又得了几个身后的犬马。
父皇也肯定是扛不住多久,就又会醉倒在纪容卿的温柔乡里。
不过,自己设计这出,为的也不是彻底扳倒纪容卿。
她是天命之女,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打败?
自己想要的,一是为了试探天命之力的规则,二则,是为了强行断开一段时间父皇对纪容卿的宠爱。
这段时间里,可是有办法大做文章的。
“母后,儿臣无事。虽然芙蓉园的梦兆应在了纪采女的身上,但大抵也是意外。纪采女禁足,但一应吃食和份例,母后只让六局足数送去便是。如今夏日多用冰,纪采女体弱,用冰也可从永宁殿出,便当儿臣连累她的歉疚吧。”
陈皇后听着这话,微蹙娥眉。
“明月奴,什么叫做你连累了她?明明是她妨碍了你!她……”
仿若被什么驱使着一般,陈皇后几乎要不顾风度对那纪容卿破口大骂。
可宣明曜一把握住她的手,微不可察摇了摇头,眼神落在陈皇后身后的窗扇上。
那里,除了外头玉兰树的倒影,还有一道隐隐绰绰的人影。
陈皇后只感觉刚刚涌上头脑的热血瞬间褪去,浑身一僵。
明月奴的意思……
她未曾回头,但神色瞬间凛冽起来,语气却是软了下来。
“罢了,本宫也只是担心你,便是皇后又如何,这天底下为娘的心思都是一般,恨不能代自己的孩子受苦。只要你好了,便什么都好。你说的也对,今日芙蓉园中有上官宝林,还有安采女,的确不能因为纪采女身旁围的蝴蝶最多,便认定她是那个梦兆之人。既然陛下宠爱她,想来她也应当是个温柔娴雅之人。本宫会吩咐下去,一应吃穿用度都如常,用冰的话,也不必从永宁殿出,你最畏热,夏天里短不得冰,便从凤仪宫出就是了。”
说着,陈皇后又叹了一声。
“她一个俏丽的女儿家,如今浑身红疹,不知心中多慌张。本宫记得,去岁多罗进贡的玉容膏,据说是多罗的宫廷秘物,对肌肤恢复有妙用。一会儿母后回宫便让人给上官宝林、纪采女以及安采女处都送去。也希望中秋佳节她们解了禁足之时,能够容颜恢复如初,继续好好侍奉陛下。后宫和睦,陛下在前朝也能够安心。”
一桩桩,一件件,做足了六宫之主的大度和妥帖。
果然,母后只要不被纪容卿影响的时候,在后宫诸事上那是谁都挑不出错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