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先多谢大公子了,我这几日要出去看看,做些准备。大公子的身子就先交给章郎中照料吧,还请大公子安心疗愈,少想些烦心事儿,好生休养。”黎久薇起身行礼。
容轩刚想顺便马匪的事儿跟她说清楚,外面就来了小厮通报,是钱管家身边的人。
“给大公子问安,小的是来请黎姑娘的。钱管家说上次只匆忙见了黎姑娘一面,好些事儿没有说清楚,还有姑娘的身契银子没有交给白牙婆。”
“虽说姑娘的身契如今在大公子这儿,这身契银子还是要府里给的。眼下白牙婆回了元都,索性姑娘已经认了白牙婆做干娘,这身契银子给姑娘也是一样的。”
最初做主买黎久薇的是容元修,出面安排的是钱管家,买回来又是给容轩做通房的,现在又改派了差事,于情于理都该回去一趟,给个交代。
何况这边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黎久薇设局参与其中已是明棋,那边是肯定要过问的。
容轩微微颔首,公事公办地道:“今日已晚,久薇姑娘明日再去,你也别院歇一晚。”
说罢,不由分说让人被这小厮带下去安顿了。
容轩不无担心地看向黎久薇:“钱叔和我爹都不好对付,要不要让李成陪你去?”
“李小哥?你是打算万一老爷要乱棍打死我,李小哥能带着跑出来?用不着,放心吧,我一定好去好回,而且保证让老爷觉得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黎久薇笑着告辞,这时候她担心的不是容轩和她自己,而是黎家那一大家子人。
之前她就想过如果曹郎中太想要她这个“徒弟”了,会不会找到黎家人要挟她,毕竟外人并不知道她跟黎家人的关系究竟如何,也不会相信她真就对他们下得了狠心。
没想到曹郎中还是守住了底线,也或许是还没来得及,总之是没找上黎家人。
可是容元修和钱管家他们就不一样了,就怕他们想法子把黎家人也弄来。
这也是她当初为什么要黎百川写下断亲文书,又认下白氏做干娘并到官府上契的原因。有白氏在前头顶着,黎百川至少不能再像从前那样行使亲爹的权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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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家村
白氏家的院子如今在里正家后面,两家只隔着一条巷子,这在村里算是顶好的地方了,也彰显了白氏在这村里的地位。
其实白氏家能住在这个院子里村里是颇有微辞的,因为白氏是做牙婆的,而她家里能够“发迹”至此靠的又都是白氏。
白氏的丈夫叫乔大郎,确切的说其实除了白氏,应该没人能确定他确切的名字是什么,他只是村里一个最普通不过的樵夫。
他的父亲就是樵夫,日日进山砍柴伐木,到了乔大郎这一代生了两儿一女,乔大郎是长子,外面的人就叫他乔大郎。
乔大郎父母早逝,妹妹远嫁,出嫁后没几年就断了音讯,弟弟命短,在乔大郎娶白氏前就去了。
乔大郎的婚事是村里做的主,那时白氏已经做了牙婆,回离这儿不远的白家村省亲,不想白家村被山火烧了精光。
白氏成了孤女,原本定了亲的夫婿也在山火中丧生,又因为牙婆这个活计对成了亲的妇人来说更为方便,就在乔家村那任里正的主持下嫁给了乔大郎。
牙婆这个职位真不算是体面,纵使她们挣得不少,也未必就干了伤天害理的事,干的也是买人卖人的活儿,名声上算不得光彩。
好在白氏运道不错,婚后没多久就成了元都官伢的牙婆,人脉颇广,就是府衙里的衙役也托人过问过,一下子就让村里人重视了起来。
毕竟牙婆虽算不上贵人,可她经常和贵人家里打交道,万一哪天就要托她带个话,甚至往上送些孝敬呢?
因此白氏和乔大郎的身份在村里水涨船高,乔大郎也不用做樵夫了,白氏攒了一笔月钱,给他在镇上开了一家杂货铺。
可惜好景不长,在白氏生下女儿乔雅之后不久,乔大郎也病亡了。白氏成了寡妇,在元都的差事又不能撂下不管,乔雅便只能托给村里的族人照料。
这时候白氏的家也还不在现在这处院子,她成了寡妇,年纪又不算大,说不准哪日便改嫁跟这村子没关系了,谁还会给她一个寡妇留这么好的院子?
那时候谁都是这么想的,只是没想到,过了一年,白氏竟然带了一个比乔雅略小些的男孩儿回来,说是过继来的娘家侄子,直接就回了乔家村。
乔家村虽不是什么富贵之地,在西绥也算是不错的村子,只要正经劳作,绝对能够衣食温饱。
乔大郎没了,若要过继男嗣,怎么也该过继乔家的族亲子嗣,如何能轮到白氏的娘家?何况白氏的娘家早就没人了,这个侄子只是远房的侄子。
可白氏执意如此,并坚决不肯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乔家村。
也不知道她跟里正具体是怎么谈的,总之没过多久里正就点了头,开了祠堂,正式将白氏带回来的男孩儿认做乔大郎的嗣子,定名乔经康,让他留在了村里。
不仅如此,还将白氏一双儿女现在居住的院子给了他们,并保证即便白氏长年在外,村里也将好生照顾他们。
这事儿在当时有不少人反对,想要这院子的人多了去了,光是这些人就闹了好一阵子。
不过白氏夫妇到底没做过什么了不得的恶事,还将当初给乔大郎在镇上买下的铺面送给了村里,白氏平日里让人捎带回来照顾两个孩子的银钱也不少,渐渐的议论的人也就少了……
顾氏这几天下田种菜,时不时地就跟村里地头的老太太、小媳妇打探几句,这些人都知道她和黎家人都是白氏安排过来的,自然也不会全瞒着她。
这些就是她打探来的全部,黎百川想找到白氏,让她去给白氏那两个病弱的孩子当仆妇,她可不敢直接就上门去,谨慎为上,什么都得打探清楚了才行。
可是这一打探,她心里是越发没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