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父女被衙役带下去后,刘彬的目光看向裴承晔。
“裴承晔,今日之事你虽是冤枉的,但东仓走水之事你难辞其咎,本侯就罚你两年俸禄,外加协助本侯彻查此案。”
裴承晔忙拱手行礼:“下官甘愿受罚,多谢侯爷给下官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下官定不辱使命。”
刘彬站起身走到江辞面前。
“江公子引本侯来看了一场好戏,本侯会记得你的功劳。”
江辞道:“但愿侯爷早日查清此案。”
刘彬轻笑一声,带着手下和五花大绑的姜川大步离去。
一行人刚走出府衙,便见一抹清丽身影快步跑来迎面撞到了刘彬身上。
裴清婉捂着被撞疼的额头,身子向后退了一步。
这里恰巧是个转角,她因担心哥嫂的安危下了马车就一路小跑,不想刚一转弯会正巧撞上从府衙走出来的人。
裴清婉缓缓抬起头,瞬间迎上了一双凌厉深邃的眸子,心头莫名一颤。
“抱歉,我刚刚没注意到这边有人。”
刘彬神情冷漠的瞥了裴清婉一眼,这丫头看穿着打扮像是大户人家的姑娘,怎如此莽撞?
“婉婉?”
裴承晔、刘元英夫妻二人刚走出大堂,便看到自家那身娇体弱的妹妹正站在刘彬面前,二人脸色顿时一变。
这永定侯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差,在他这儿可从来不懂什么怜香惜玉,自家这妹妹刚恢复神智,可莫要得罪了这位煞神。
刘彬深眸蓦然一震,这姑娘叫婉婉?
裴清婉并未注意到刘彬眼神里那一抹复杂,她错开刘彬快步跑到裴承晔跟前。
“大哥,大嫂,你们没事吧?”
“我们没事,婉婉,快见过侯爷。”
裴清婉寻着裴承晔的目光看向刘彬,她撞的人竟然是侯爷?
“小女见过侯爷,刚刚是小女不小心冲撞了侯爷,还望侯爷海涵。”
刘彬盯着面前的女子看了一阵,明明是一张陌生的脸,可为何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你叫婉婉?”
裴清婉微微点头:“小女名唤裴清婉。”
刘彬心里苦笑一声,名字相似,眼神也相似,可她注定不是他的婉婉。
他怎么会觉得这姑娘和他的婉婉像呢?
刘彬冷冷收回目光,没有再询问什么,带着一行护卫大步离开。
“恭送侯爷!”裴承晔在身后恭敬送行。
裴清婉目送刘彬离去的背影,心口莫名悸动了一下,脑海中快速闪过几个模糊的片段,在那模糊的场景中出现的男人似乎与眼前的背影缓缓重合了。
一阵头晕目眩袭来,裴清婉强迫自己摇了摇头,她的脑海中刚刚为何会出现那么奇怪的画面?
“婉婉,你怎么来了?”
裴清婉定了定心神:“我在府中听说了大哥的事,得知大嫂和晏姑娘也跟着过来了,我实在担心你们也就跟了过来。”
晏殊、江辞、刘昀昭等人这时走了过来。
刘昀昭道:“姐夫,今日你能保住清誉可多亏了暮白兄和晏姑娘,还好晏姑娘通知的及时,暮白兄差人快速请了侯爷过来,我二人同时去了茗缘阁搜集证据,晏姑娘更是聪慧神勇,竟想出扒柳氏衣裳逼她露出马脚,不得不说这法子着实最快速有效了。”
裴承晔向江辞、晏殊二人作揖谢道:“多谢江公子、晏姑娘救命之恩,昀昭说的极是,今日若没有二位出手相助,我裴承晔就要被姜川与那柳氏合谋陷害诬陷成真。”
江辞提醒道:“裴大人虽然洗清了冤屈,可姜川与东仓粮草失踪一案若有密切关联,大人身为主管粮仓的官员怕是也难独善其身,大人早做准备为好。”
“多谢江公子提醒,我会尽早安排。”
如今姜川已经被侯爷带走审讯,侯爷势必会问出幕后主谋,上百万担粮食想要从东仓运出去,需由各级官员层层把关,他手里的公文印章是最后一道通牒,若想绕开这些流程将粮食运出去是极其困难的,其中牵扯到的官员人数不在少数。
——
刘寒月站在暖阁窗前,目光看着外面逐渐昏暗的天际。
“主子,侯爷回来了,还抓回了一名管理粮仓的官员,似乎是和前几日东仓走水有关,如今人已关押到地牢里了。”
“侯爷人在哪儿?”
“侯爷和世子都去了地牢。”
另一边
姜川被绑在木桩上,手脚都被铁链锁住,身上挨了数十道鞭子,衣袍已经破裂不堪露出一道道血红的伤口。
“侯爷饶命,下官承认买通柳氏陷害裴承晔之事,那是因为他处处压我一头,我不甘心自己被一个后生差遣,故而心生恨意想毁他名声,但东仓走水一事真的和下官没有任何关系啊。”
刘彬坐在椅子上,深冷的目光朝姜川淡淡看了一眼。
“姜川,本侯将你带回侯府必然是查到了一些证据,你最好老实交代,侯府地牢的酷刑五花八门,若每一样都在你身上试一试,即便不死也要丢去半条命。”
“侯爷,下官真的没有……”
这时地牢门口传来一道冷哼声。
“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犟种啊。”
刘寒月缓步走进来,刘彬、刘寒舟的目光一同朝他看了过去。
“这里寒气重,谁让你来的?”
“听闻你抓回来一名犯人,好奇过来看一眼,你们都审问多时了这厮还不肯招供,不如让我试一试。”
刘彬有一丝怜悯的看了姜川一眼:“姜川,你再不招供,本侯也救不了你了。”
“侯爷,下官真的和东仓走水一事无关。”
刘寒月缓步走到了他面前。
“最近我又研究出一种新玩意儿,前阵子抓的那个拓跋嫣已经被玩坏了,现在正巧拿姜大人试一试。”
话落,刘寒月径直走到姜川面前,那双桃花眼里透着邪气,他从袖袍中拿出一只铜制的圆形盒子,按动盒子顶部的按钮,那盒子里缓缓咕哝出一只奇怪的虫子。
“这条虫子叫百僵蛊,若将这蛊毒种入你的体内,它就会靠着你的鲜血滋养,你的身体就会犹如千万只蚂蚁啃食,七日后这小东西就会吸干你的血,你就会变成一具干尸,听上去是不是很好玩?姜大人要不要试一试?”
姜川面露惊恐,那近在咫尺的虫子不断蠕动,仿佛随时就要钻进他的鼻孔中,他不断扭动着身体拼命挣扎:“不要,不要过来!”
刘寒月满意的挑了挑眉:“小爷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东仓走水是谁指使你做的?那上百万担粮食如今运送到了何处?你最好一五一十说出来,小爷没有太多耐心,杀你就如碾死一只蚂蚁,这可是你唯一活命的机会。”
姜川面对着那恶心的虫子,精神已经彻底崩溃。
“我说,是……是知州曹严华将东仓的粮食运出去的,那批粮食此时早已经被他们分批运出了信阳府,至于粮食的去向下官真的不知情啊,下官只是看守粮仓的小官,知州拿家中老小的性命胁迫下官,下官实在是被逼无奈才做出这等欺君罔上的事来。”
刘彬脸色异常阴沉:“来人,去把曹严华给本侯抓过来。”
这曹严华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这些年深得他的重用,没想到竟然一心栽培出一条吃里扒外的狗。
刘寒舟道:“父亲,儿子愿亲自带人前去。”
“去吧,务必将人活捉回来。”
“是!”
刘寒舟离开后,刘彬又审问了姜川一番,随即和刘寒月一起离开地牢。
“月儿,你觉得曹严华效忠的主子是谁?”
刘寒月看向刘彬:“听闻今日是江辞派人来通知你去衙门的?”
“不错。”
“那就首先排除是江辞所为,齐王如今举兵造反正是急需粮草之时,不过齐王最近连吃败仗,信阳府的官员又不蠢,何故冒险与齐王合作?何况最近不仅只是我们信阳府的粮仓走水,南渭府、安阳府、庆州府等地最近也都出现了类似的事情,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上面却异常安静,我猜必然是京城那边有一股势力在极力隐瞒此事。”
刘彬摸了摸下巴,沉思片刻。
“看来有些人已经坐不住了。”
刘寒月清冷一笑:“江辞的替身已经入宫,他这边势必会有所行动,夜澜轩不日也会赶回京城,接下来京城那边要有一场好戏看了。”
话落,刘寒月似突然想起什么。
“昨日我梦到娘了。”
刘彬蹙眉:“你娘怎么会去你梦里?她都说了什么?”
她已经许久没有入过他的梦了,哼,看来在她心里儿子比夫君重要啊。
“我娘说感应到我的姻缘要断了,担心我会孤独终老。对了,她还说今后都不去你梦里看你了。”
刘彬急了:“为何?”
“娘说你是个缺德玩意儿,你若敢断你儿子姻缘,她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会再和你相遇。”
刘彬:……
“好你个臭小子,公报私仇,敢拿你娘来威胁我?”
刘寒月笑道:“你做的好事还不允我向娘告状了?老头子,你断我姻缘我就断你姻缘,这样才公平。”
刘彬深吸了几口气,不气不气,这是亲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