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二生回到自家房内,见闺女和媳妇儿正在做饭,没见着那三个小子的人影,江辞也没回来。
“怎么就你们母女,其他人呢?”
晏殊道:“他们被村长喊去安排晚上轮班守夜的事情了。爹,您站门口别动,我帮您拍拍雪。”
晏殊拿起一块帕子走到门口,将晏二生身上的积雪拍打了下来。
晏二生吸了吸鼻子:“好香啊,晚饭做啥好吃的?”
“二哥刚刚说想吃番茄炒蛋,我就想着做一锅番茄鸡蛋面好了。”
晏二生喜上眉梢:“很好,这鬼天气就要吃点热乎的才行。”
话落, 晏二生看了一眼乖巧懂事的闺女,脑海中回想七叔公刚刚说过的话。
其实殊儿年纪还不大,他是真不着急让闺女这么早出嫁。
许是他和别的男人不一样,人家都是生了儿子高兴的三天睡不着觉,可他家三个儿子,只有闺女出生那年他傻乐呵了好几天。
“闺女,咱父女聊聊天。”
晏殊见晏二生似乎有话要对自己说,跟着他走到小炉子前坐了下来。
“刚刚七叔公找爹谈话,说起了你的婚事。”
她的婚事?
晏殊神情微怔:“好端端的为何谈论我的婚事?”
晏二生笑道:“七叔公身为长辈也是担心你,觉得你应该找一个好归宿才对。殊儿,你若对二郎有意的话,爹想去探听一下二郎那边的想法,如果他也有心娶你,等安顿下来之后爹娘就帮你们把婚事儿办了。”
晏殊颇为头疼的捏了捏眉心,今日怎么一个个都在提起她和江辞的事情。
“爹,江辞比我还小半岁呢,我们这个年纪谈论婚嫁为时过早了,更何况江辞才华斐然、腹有乾坤,龙出浅滩是迟早之事,比起成为他的妻子,我更想成为他微末时的功臣。”
即便二人有了三年之约,可 感情的事情谁说得清楚呢,人生太长,而人性诡谲多变,她要做弈棋人,而非被人裹挟不得自由的棋子。
晏二生拢紧了眉头,心里暗暗思考着闺女说的这番话。
二郎这孩子的确是太过出色了,从那些一路保护他的护卫就能看出,他的身份只怕也大有来头。
闺女应该是知道些什么,才会对二人的关系如此慎重。
“爹,我觉得小妹说的很对!”晏淮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刚走到门口就听到父女二人的谈话,这段时日他和玄宗门的弟子们逐渐熟络,从他们偶尔的谈话中隐约猜到江辞很可能是京城人士。
来自京城,身边还有一群顶级高手暗中保护,结交的都是武陵王世子萧焱、南渭都督李尚谦这样搅弄风云的人物,并且这些人都对他恭敬有加。
身份能在萧焱之上的也只有皇子了吧?想到这种可能性,晏淮对江辞和晏殊的关系更不看好。
最是无情帝王家,在那种权利争斗的漩涡中心,家族势力就变得尤为重要。
小妹虽然聪慧过人又有一身绝技的医术傍身,可她身后没有强大的家族作为靠山,若进入了皇家争斗中,只怕会被啃食的连渣都不剩。
晏淮顺手将房门关上,走到父女二人身边坐了下来。
“爹,咱们只是来自乡下的普通农户,若二郎永远在池阳县待下去或许他会是小妹的良配,可他的身份注定他不会甘心当一个普通人。”
晏二生听了儿女的一番话觉得很有道理,虽然他很欣赏江辞那孩子,可女儿和他之间的确悬殊太大了。
“闺女,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爹都支持你。”
晏殊挽着晏二生的手臂:“爹,您不必担心女儿,我与江辞之间的事情我们会自行解决,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早些到达信阳府,找一处能安稳度日的地方好好生活。”
“傻丫头,爹不求你大富大贵,只希望你能幸福安康的生活就好,若今后能找一个疼你的良人相伴一生,爹也就放心了。”
说着说着,晏二生伤感了起来,上次闺女被大房一家卖去冲喜的事儿始终是他的心结。
柳文娘笑着劝道:“好了,未来的事情咱们谁说了都不算数,还是过好眼下才是正经事儿,老三,去外面找找你大哥、二哥和二郎他们,怎么半晌没见着人影。”
“好,我这就去。”
——
晚饭时,江辞是最后一个回来的。
一家人围坐在一张半旧的木桌前吃饭,他察觉到晏二生时不时朝自己瞥一眼,眼神里似乎含着探究之色,江辞心里猜到七叔公想必是找过他了。
饭后,晏文、晏武、晏淮三兄弟被晏二生安排去洗碗,晏殊两晚没怎么睡,吃完饭就钻进被窝睡觉了。
江辞和晏二生很有默契的一起走出房间,外面依旧大雪飞扬,二人踩着厚厚的积雪径直走到了不远处的凉亭内。
“二叔可是有话要对我说?”
晏二生背手站在亭子里,目光朝江辞深深看了一眼。
“二郎,今日七叔公找我谈论起你的终身大事,他有意撮合你和殊儿。”
“此事二叔可向阿姝提过了?”
晏二生目光直直盯着江辞的眼睛:“说了,那丫头有所顾虑,不仅是她有顾虑,我们一家人也有同样的顾虑。”
江辞沉吟片刻,明白晏二生的顾虑指的是什么。
“我明白您的意思,关于我的身份并非是有意隐瞒,只是这其中牵扯甚广,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此事你们最好不知情为好。二叔,请给我三年时间,我向您保证在这三年内我会扫清阿姝的所有顾虑。”
晏二生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儿后抬手拍了拍江辞的肩膀。
“二叔信你,但此事要看殊儿的意愿。”
“我知晓。”